萧知南望向盛陵方向,说道:“当今诸位藩王中,除了身份最为特殊的哥哥,以辽王牧棠之最为兵强马壮,父皇将灵武郡王萧摩诃安置在巨鹿城中,未尝没有监视牧棠之的意思,至于燕王萧隶,看似没有兵权,甚至有些无关紧要,其实是用以制衡齐州的一招妙棋。”
“齐州?”徐北游皱眉道:“陛下有意防范齐王?”
萧知南收回视线,平静道:“帝王心术。”
徐北游忍不住叹息一声,“再怎么看上去其乐融融,也终究还是帝王家。”
萧知南轻声道:“包括我哥在内的六位藩王,可以共事,但不可交心,他们这些人从小耳濡目染,已经把权谋算计刻到了骨子里,改不掉的。”
徐北游犹豫了一下,点头道:“我有所计较,其实父亲早就说过,在诸位实权亲王之中,燕王萧隶私心最重,齐王萧白心气最高,辽王牧棠之则最是心思阴沉难测。”
萧知南若有所指道:“当日在秋实居时,萧隶有句话说的很对。”
她伸出手在身前虚写了两个字。
大新。
……
帝都城外的一条普通驿路旁边,有一座卖面的小摊子,量大实惠,生意还算不错,不少来往行人都会在这儿停一停,歇一歇脚,吃一碗面。
此时的摊子里坐着一名中年儒生,正埋头吃着一碗卧了两个荷包蛋的阳春面。
一骑自驿路上行来,在摊子前翻身下马,径直来到儒生对面的长凳上坐下。
儒生不紧不慢地抬起头来,问道:“要不要来一碗尝尝?”
来人解下腰间的长刀拍在桌面上,平静道:“我千里迢迢来这儿可不是为了一碗面。”
儒生吃着荷包蛋,缓缓道:“我知道,你是为了那百万里草原,如今草原上白灾愈演愈烈,各部损失惨重,各大台吉群情激奋,就算是堂堂草原汗王也快要弹压不下,可我还是那句话,没有准备好,若是贸然动手,必然是个惨败的下场。”
来人冷笑道:“吃的灯草灰,放的轻巧屁,你在这儿说风凉话,感情死的不是你的人,你是不是觉得草原上的台吉是中原的武将?哪怕手握兵权也不敢轻易谋反,那些自诩为草原雄鹰的家伙,可尽是些豺狼心性,说反也就反了,到时候要是先窝里斗起来,你的一番谋划就成了天大的笑话。”
儒生放下筷子,微微摇头,笑道:“这件事我已经交付慕容玄阴去办,他从徐北游手中的拿来了半条海璐,在江南和魏国购得粮食之后,从海路运往后建,然后再由后建转道前往巨鹿城,最后从秀龙草原秘密送入草原,这样便能缓解草原上的燃眉之急。”
来人脸上的神情稍缓,不过还是重重哼了一声。
儒生将面前的面碗推到一旁,笑道:“当然,照目前的形势来看,草原上的白灾还要持续个十几年,然后才有转暖的可能,所以这也只是权宜之计,先不说我们有没有那么多的银钱,就算是有,如此大的动作,时日一久也必然会惊动大齐朝廷。”
来人沉声问道:“你的谋划到底还需要多久?”
中年儒生眯起眼眸,“快则一年,慢则三年。”
来人沉默许久,缓缓道:“也罢,我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
儒生伸出手指轻轻敲击桌面。
笃笃笃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