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时在相距君岛万千里之外的魏国,同样有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下,身着一件黑金蟒袍的萧瑾负手站在凉亭中,望向亭外的一笼烟雨,对登门造访的慕容萱说道:“虽说一人之力难以更改大势,但是不可否认,有些时候的有些人,至关重要。正如当年大晋,若不是幼主昏聩,引来了八王之乱,又怎么会有日后的五胡之乱?在圜丘坛事败之后,对于如何进攻中原,孤没有太多把握,不过如今看来,正是萧玄的破釜沉舟,将胜败归于一役,这才给了我们反败为胜的机会,也正因如此,君岛之变也许会成为一个局势转折的契机。”
皇帝陛下说道:“在来君岛之前,对于草原和魏国这两处顽疾,朕一直没有太好的办法,正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想要药到病除,很难。可朕又没有时间慢慢调理,所以朕来到了君岛。”
萧瑾转身望着慕容萱,“以史为鉴,可以知兴衰。大郑神宗皇帝前车之鉴不远,当年为什么会有太庙之变?因为神宗皇帝想要将先父和先兄一网打尽,结果呢?是孤的父兄二人棋高一筹,反过来将大郑的神宗皇帝斩杀于太庙之中。孤曾经说过,以一隅之地的魏国对上占据了整个天下的大齐朝廷,魏国拖不起。一个内部安稳的中原朝廷,魏国就算再加上一个西北草原,也同样是没得打,所以我们不得不兵行险招,明知道君岛是萧玄设下的局,我们同样要一头扎进去,谁胜谁败,言之尚早。”
皇帝陛下说道:“当年先帝领大军南下江南,兵分两路进军,此即是定鼎一战,当时割据了半壁江山的陆谦就是在这座君岛中坐困愁城。虽然那时候朕还小,尚不记事,但后来每每听父皇母后说起时,都不禁心向往之,恨自己晚生十年,未能赶上那场逐鹿大战。”
萧瑾缓缓说道:“君岛,那可不是个吉利地方,先是大楚亡于此,后又是陆谦亡于此,如今萧玄选择君岛作为自己的背水之地,注定了凶多吉少,若让孤替他占上一卦,大凶。”
皇帝陛下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神情,似是慷慨激昂,又似是破釜沉舟,“所谓定鼎一战,说来也简单,就是一场豪赌,以整个天下和身家性命为赌注的豪赌,这个赌字不好听,可事实就是这么回事,先帝这一路走来,都是在赌,不管是以前孤身一人的时候,还是以后坐拥天下,赌还是那场赌,除了赌注以外,什么也没有变。先帝赌赢了,然后就是在这儿定鼎天下,开创了大齐的江山。朕是先帝的儿子,没有害怕的道理,现在朕把自己的性命押上,赢了,开太平,交给太白一个太平盛世。输了,朕不过一死,可还有你的兄长萧白,到那时候将大齐的重担交到他的手中,由他斩乱世。至于他能否扛起这副担子,这同样是一场赌。”
萧瑾望着亭外烟雨,语气中渗着玩味,“孤先前讲过,和大齐开战的前提,必然是大齐自乱阵脚,现在看来,这是绝好的机会,若不能豪赌,又如何能豪取?既然萧玄要赌,那我们就陪他赌上一赌,这是天底下最大的赌注,若是我们胜了,天下尽在手中。”
萧玄举起,五指依次合拢,攥成拳头,“无论怎么讲,这是大齐的天下,朕是大齐的皇帝,是这天下共主,大势在朕。”
萧瑾将视线向南方,沉声道:“皇帝又如何?不过是孤家寡人,人定亦能胜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