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听闻这般经历,饶是尘叶也有几分感触,都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说得是天地一视同仁,无论贵贱,无论出身,皆有其机缘造化。如今看来还果真如此,谁又能想到当年那个卑微如尘土的无名白,在多年之后,竟是娶了当年救他一命的墨书,又与累世公卿出身的蓝玉一外一内共事几十年,甚至还能与他这位道门黑衣掌教平起平坐。
世间之事,机缘造化,当真是妙不可言。
张百岁平静道:“没有王爷,就没有今日的张百岁,而我张百岁从来都不是修道之人,更不是求长生之人,我只是一名宦官,做应尽之事,死于人间。”
尘叶笑道:“你这种永远都居于人下的为奴心思,又如何能求得长生?”
张百岁毫不动怒,反唇相讥道:“你们这些修士就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了?那头顶上的老天爷算什么?在老天爷面前,你们这些自诩高洁的修士与我们这些生在泥泞里的阉人宦官又有什么不同?其实没什么不同,腿都是跪着的,腰都是弯着的。”
尘叶再次沉默不语。
张百岁忽然笑道:“你在帝都城里的棋子败了,你再拦我又有什么意义?除非你想亲手将我斩杀于此,不过若是如此,你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一年半载儿是别想再出手了。”
尘叶轻声道:“帝都城内的局势如何,现在还言之尚早。话说回来,如果此时站在贫道面前的是徐北游,哪怕拼着重伤,贫道也会将其斩杀与此。”
张百岁笑道:“如果换成帝婿在此,谁生谁死那就说不定了。”
尘叶没有反驳,思量片刻,“他有诛仙在手,若是萧知南再将传国玺也交到他的手中,贫道想要杀他,的确不易。”
张百岁神色自若,从蟒袍的大袖中伸出两只洁白手掌,道:“我没有什么至宝,只有这一双肉掌而已。”
尘叶仰起头来,夜色中,乌云遮蔽,不见一轮明月皎皎,好像是要山雨欲来。
他收回视线,望向张百岁,“今年的雪,来得太早了些。”
张百岁点头道:“是早了些。”
随着两人话语落下,天空中飘起了点点雪粒,卷在风中,呼啸而过。
雪势渐大,由雪粒变为雪花。
风雪夜色之中,尘叶说道:“我不会杀你,毕竟代价太大了,但是我要你在三天之中踏不进帝都城半步。”
张百岁脸色如常,“我去不了帝都城,你也去不了帝都城,那里头到底谁胜谁败,就全看天意了。”
尘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缓缓举起手中的玄幡。
天地间风雪为之牵引汇聚。
张百岁开始踏空前行,在风雪中狂奔。
若是细看之下,就会发现有无数落雪落在张百岁的身上,沾而不落。
一片雪即是一道符。
点点滴滴,积少成多,积土成山。
张百岁在前行数十步之后,仿佛身上压着一座山,被迫弯腰俯身。
8J更F新最x快上{Tr;
张百岁的七窍开始流淌出猩红血丝,但是这位老宦官依旧疯狂前冲,每一次脚步落下,天地间都会荡漾起一圈肉眼可见的气机涟漪,更会响起沉闷的巨大“鼓声”。
响彻于天地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