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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北游走到船板上,心底一片冷然。这两日消息不断传来,有鹰隼传书,也有飞剑传书,谈不上好坏,一个是西北战事,张无病在佩征虏大将军印之后,又与林寒大战一场,仍是不肯退入城内据城而守,势要保住出城而战的野战之权,此一战的结果不甚乐观,双方损伤大概在五五之数,张无病率部退回敦煌成休整。
另外一个是豫州饥荒,有饥民起事,不过旋即被地方三司强自镇压下去,暗卫府派人去查,结果是有白莲教余孽暗中作祟,此白莲教非唐圣月的白莲教,这是拒不归顺而分裂出去的那部分白莲教,在天下乱起的时候,这些白莲教余孽又从西域返回中原,开始肆意妄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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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风雨飘摇,各路牛鬼蛇神纷至沓来,如今一肩挑剑宗,一肩扛天下的徐北游,又该如何自处?
说实话,徐北游自己也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现在能做的,不过是尽人事而已。
至于接下来会如何,天下会不会大乱,大齐朝廷能不能延续下去,道门和魏王会不会夺得天下,那就只能去听天命了。
渡船距离白帝城越来越近,徐北游已经可以遥遥看到白帝城最高处的永宁宫。
靠近码头,众人下船,于暮色中往白帝城行去,赵青似有心事而走在最后,徐北游和钱牧斋并肩而行,走在队伍的最前面,钱牧斋眯起眼指了指近在咫尺的白帝城,轻声说道:“这就是白帝城了,当年那位雄踞蜀州的公孙氏家主就是病逝在城内的永安宫中,在这位家主故去之后,公孙氏江河日下,最终不但丢了蜀州,甚至就连中原也难以立足,不得已只能远去魏国。”
徐北游沉沉应了一声。
钱牧斋缓行着继续说道:“公孙氏退出蜀州之后,蜀州群龙无首,直到数百年后蜀州本土豪族唐氏击败端木氏,才成为蜀州的的新主人,再后来端木氏流落中州,到本朝太祖皇帝发迹崛起,唐氏和端木氏又都先后归顺本朝。”
徐北游嗯了一声。
钱牧斋轻轻说道:“蓝相如今就在蜀州,他毕竟是跟随太祖皇帝一起打天下的老人,不会坐视自己一手建立起的大齐朝廷……”
老人的话没有继续说完,但是徐北游已经懂了他的意思。
徐北游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跟在自己身后的一众老少儒生,又将目光重新转回钱牧斋,语调平淡道:“请钱先生给蓝相带一句话,徐北游会择日亲自登门拜访。”
钱牧斋点了点头。
徐北游冲他拱手一礼,然后望向身后的读书人们,众多读书人面对这位年纪轻轻就已经身佩大将军印的小阁老有几分难言的敬畏。毕竟不是谁都能在这个年纪就能支撑东南半壁,甚至是左右天下大势。
徐北游看着这些或是敬畏或是复杂的眼神和面容,忽然笑道:“公孙氏也好,慕容氏也罢,终究都是过往云烟,士族高阀的时代已经过去,他们要逆势而为只能是自求灭亡,我相信日后的天下会是诸位读书人的天下。”
“今日在白帝城,我们就此别过,不过临别前,我想送诸位一句话。”
“世上几百年旧家无非积德,天下第一件好事还是读书。”
“山高水长,日后江湖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