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北游拆开信封,从中取出三张写满了密密麻麻簪花小楷的信笺,打眼一看,开头便是“禀夫君”三字,不由会心一笑。
一般而言,对平辈兄弟亲朋,用一个“致”字,对儿子晚辈则用一个“谕”字,唯有对父母师长,才会用一个“禀”字,至于夫妻之间,多半应是一个“与”字,萧知南故意用了一个“禀”字,却是有些调侃意味了。
徐北游往下看去,“吾夫南归如晤,汝近日无恙耶?”
看到“无恙”二字,他不由得想起了当年的小方寨,当年在小方寨中的两位老人,一位老人还在,一位老人已经不在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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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北游举着手中的信纸,迟迟没有往下读去。
唐圣月忽然说道:“还有一封信,是吴虞的,你要不要看?”
徐北游抬起头来,哑然无语。
唐圣月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没有急着递给徐北游,轻轻说道:“在你回答之前,我有几句话要说,男人嘛,三妻四妾都是常事,以你的身份地位而言,就算有几个女子算什么,可有一点,你要想明白,萧知南的身份不同寻常,吴虞也不是那种甘于人下之人。”
徐北游微微皱起眉头,“唐姨想说什么?”
唐圣月缓缓说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有些事情,往往都想两全其美,通常却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总要二选其一。”
徐北游没有说话。
唐圣月柔声说道:“天下间的男子很多,可是优秀的男子就那么几个,自然会引得很多女子喜欢,当年的萧煜就是一个,林银屏喜欢,秦穆绵也喜欢,不怕你笑话,我也动过些不该有的心思,只是我不像她们两个敢付诸于行。”
徐北游沉默片刻后,重新低头望向手中信笺,开始细细读信,脸上渐渐浮起浅浅笑意。
唐圣月看到眼前这一幕,脸上露出追忆缅怀之色。
那一年,萧煜刚刚从中州赵家的手中夺得了传国玺,不过此时却也是他最孤独的时候,生母身死,发妻林银屏重病,异母兄弟萧瑾暗藏祸心,生父萧烈此时正与庶母颜可卿和异母妹萧茹一家团圆。
破碎的赵家大宅门前,没有人声,没有雷声,只余风雨声,只剩下萧煜独自一人停留在原地,真正是有些孤苦伶仃了。
唐圣月不知道那时的他在想些什么,只记得萧煜轻咳了几声,将一直闷在胸口上的那口淤血吐出去之后,跌坐在雨水中。
唐圣月想起他那时候的样子,抱着玉玺坐在雨中愣愣出神,不知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笑意很平和,没有阴冷,也没有虚假,是发自内心的笑。
那时候的她只觉得很好奇,这个枭雄式的男子也会有如此的一面?
现在她再回想起来,眼前的徐北游其实很像那时候的萧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