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身上的破碎玄甲被卸下,不少破碎的甲片已经刺入血肉之中,使得萧去疾周身上下就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再被裹上厚厚的绷带之后,就没几处还是露在外面的。
此时的萧去疾还是昏迷不醒,萧摩诃听完一位随军多年的老郎中的详细禀报之后,挥手示意所有人出去,他独自坐在床边,默默望着这个年轻晚辈。
按照辈分来算,萧去疾的祖父萧公鱼和萧摩诃的父亲萧殊是同辈之人,两人曾一起共事,共为太祖高皇帝留下的托孤重臣,为平定蓝韩党争出了大力气。再后来,萧摩诃和萧去疾的父亲也有深交,往事如烟,当年两人年轻时,也是帝都城里的一霸,两位小王爷依仗着两位老王爷当时如日中天的权势,也是敢在帝都城里横着走的角色,没少干些年少轻狂之事,可谓是豪气冲天,纵横帝都南北,嬉笑怒骂,皆成文章。当时情景,历历在目。比起端木玉这些晚辈,可要潇洒多了。
从这一点上来说,萧摩诃是萧去疾名副其实的叔伯辈,萧去疾每次见面都要喊上一声王叔。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两位老王爷入了土,当年的老兄弟也已经作古,自家儿子萧世略都已长大成人,两家都是一颗独苗,万没有让老兄弟的独子折在自己眼前的道理。
萧摩诃忍不住喃喃自语道:“小子,我是你王叔,我和你说话呢,我知道你小子打小就有一腔豪情,有大丈夫提三尺剑平天下的志向,所以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咱们萧家人,从先祖景皇帝到武祖淳皇帝,再到太祖高皇帝,哪个不是从沙场上滚打出来的?你听着,你要挺住,挺不住也要挺,就算是五方鬼帝和十殿阎罗都来了,也要守住自己那口气,只要这口气在,就谁也带不走你,谁也不用怕!”
说到这儿,萧摩诃的眼圈有些发红,轻声道:“小子,当年我喝你满月酒的时候,还抱过你呢,你小子尿了我一身,当时我就觉得,这小子长大了必然是个有出息的。这会儿你不过是受了点小伤,八尺汉子,还怕这点小伤?大丈夫顶天立地,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怎么会被这点小伤绊倒?就算是绊倒了,咱们也能再爬起来,这叫大丈夫能屈能伸。对了,你小子不是心心念念想着建功立业吗,这南下的一路上,没少在我耳边絮叨,我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我可告诉你,彭老镇打下来了,涿鹿城也打下来了,江南一定,就只剩下个西北,你小子若是不赶紧从病床上爬起来,接下来的仗就没有你的份了,你还拿什么建功立业?又拿什么去给你爹挣脸面?”
说着说着,这个一辈子也没流过几次眼泪的老人,眼眶竟是有些湿了。
老人兴许是怕被人看见,擦了擦眼角,“好好的江南,又不是西北,哪来的沙子。”
……
三天后,彭老镇大战正式落下帷幕,军心已乱且士气全无的魏国大军大败亏输,朝廷的平叛大军平定江南全境,魏无忌移帐至江陵,安抚湖州百姓,禹匡率军继续清扫各地的残余叛军和盗匪。
萧摩诃则是亲自护送萧去疾前往江都治伤,同时也要一力主持恢复南北漕运这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