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神色平静,但怎么也无法掩盖眼底的那抹阴霾。
张无病决意出城而战,看似是迫于朝廷压力,但张无病作为四大名将之首,无论是资历还是领兵打仗的本事,都是旁人无法比拟的。这次张无病出城而战,绝不会是仓促行事,西北军中的波澜并未有旁人想的那般大,甚至可以称得上云淡风轻。
再者说,如今朝堂上的阁臣们也不是那种全然不通兵事的书生文人,他们在迫使张无病出兵之前,已经向西北运送了大量军需和援军,使得原本是疲敝之师的西北大军得以恢复补充。早在西北战事开始之初,西北大军面对草原大军就是丝毫不落下风,若不是后来因为后援不济,才不得不放弃凉州退入中都,否则胜负还是两说。
在如此情形之下,林寒也无必胜把握。
不过既然是张无病主动要战,林寒也没有退缩的道理。
今日便是双方决战之日。
林寒与众台吉议定战事布置之后,相继走出中军大帐。
就在此时,中都方向的大地之上有雷声依次响起,黑压压的骑军如潮水一般向前推进,在距离草原大军还有大约一里之遥的时候,有一骑突兀冲出,竟是身披玄甲的张无病。
他单人单骑一直来到距离草原军阵前不足百丈的地方,驻马而立。
在凛冽朔风中,同样是全身披甲的林寒翻身上马,铮亮的明光铠泛着淡淡的光芒,与一身漆黑玄甲的张无病截然相反。
无数草原骑军在他面前分成两列,只留下中间一条可供一人前行的通道。
林寒沿着这条通道策马前行,每前进一步,在他身后周围的草原骑兵就会迅速聚拢起来,待到林寒行至阵前,身后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骑兵,而不见半点缝隙。
张无病和林寒不约而同地单骑向前,在相距不足十丈的时候,两骑几乎是同时停下马蹄。
林寒望向张无病,花白的胡子的在风中微微颤抖,笑道:“张无病,好胆识。”
张无病缓缓道:“当年听闻林王率军入南疆,平定南中七府之地,有修罗将军之称,不胜神往,只是当时的我还是一无名小卒耳,不足以与林王相提并论。直到今朝三藩乱起,张某这才有了与林王交手的机会,交手一年有余,互有胜负,今日却是要与林王彻底分出成败。”
林寒平淡笑了笑,若有所指道:“欲速则不达。”
张无病道:“自古能成开国帝王大业者,皆年不过六十,难道你林寒觉得自己能开古今之创举,行古人不能行之事?”
林寒自嘲道:“年过八十,行将朽木,我老了。”
徐林看了一眼林寒已经花白的胡须,平静道:“刀剑无眼,这次见面之后,日后不知是否还会有再见的机会,即便是再见,恐怕也是要生死相隔了。”
林寒一笑置之,问道:“张无病,你有几成胜算?”
张无病道:“五五之数。”
林寒大笑起来,颔下胡须微微颤抖,“好,我静候西北大军。”
两人就此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