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焰喜欢看她温顺从容的样子,却也喜欢她这自得神气的模样。
他们自打在这西南落了脚之后,宋稚整个人都松泛了不少,头上没有人压着,日子都过的舒心了许多。
只是有三件事儿不大好,一是总会担心这京城的亲人会不会遭到牵连,但见这几次的书信和沈白焰埋在京城的桩子来报,一切都好。
林老太爷退居幕后,可门生无数,林家这棵大树根深蒂固,狂风吹过,也不过是落落枝叶。
倒是宋恬,愈发默默无闻,像是被那深宫彻底湮没了一般。
宋稚放心不下,从余心楼的择了一人,悄没声的安插到宫里去了。
除此以外,还有一件事,就是这过路钱。
沈白焰虽还担着定北王这个世袭的爵位,也无人敢欺他辱他,但北上京城这条路,一向是阎王小鬼皆难缠的地界。他们的生意虽获利颇丰,但在这方面,却也散出去不少。
宋稚很是不悦,说这钱还不如撒出去周济穷人呢。说归说,可宋稚也清楚,这些人,这些心思,是死不绝的。
这第三件事,那自是担心远在西境的家人了。
沈白焰离去这一年,宋翎没有回京叙职。
沈泽大怒,连发三封军令状,皆被宋令给挡了回来。
天子大怒,不曾激起西境半点风波。
沈泽这才发觉,从前他将太多的心思都放在了沈白焰身上,不曾看到西境已经日渐脱离自己的掌控。
周长唯死了,自己竟信了宋令的说辞,相信是西境国的遗民所为。
还把宋翎给踢到了西境!岂不是给他们一家团聚的机会!
他让人去查宋府,发觉里边只住了个守门的老奴才,连那个庶子都不知什么时候被偷偷送到了西境。
宋令这番筹谋,是宋稚也不知晓的。
但沈白焰在得到这个消息后,却是十分的淡定。
“你这家伙,早就知道了?”宋稚看罢宋翎的书信,有些生气的说。
“也不能说是早就知道了,岳父与我,应当是联手,他退西境,我退至此。”
沈白焰见宋稚眼睛里似有泪意,知道她在难受什么,忙道:“恬儿的事儿,我与父亲都没有想到。”
“如今算是把她一人撇在宫里头了,哥哥的也担心的要命。”宋稚将那信纸往桌上一甩,擦了擦眼泪,道。
“恬儿不会有事。”沈白焰忙安慰道。
“你怎知晓?”沈白焰一向不说空话,宋稚知道他这一点,却是不明白他为何这般笃定。
“皇后会护着她,咱们不是还派了余心楼的人吗?无事的。若是形势不妙,把她从宫里翘出来,那也是轻松的。”沈白焰道。
“皇后?”宋稚看着沈白焰,又拧着眉毛,道:“你何时又与赵家同气连枝了?”
“只是各取所需,说不上同气连枝。”沈白焰揉了揉宋稚的眉间,道。
宋稚明白,父亲和自己夫君要做的事,不会因为恬儿一人而动摇半分。
更何况,当初宋恬是铁了心要入宫。
事到如今,也只能祈求来日能有转圜曙光吧。
宋恬的事儿虽让人忧心,但夏日快结束了的时候,宋稚还是得了一个好消息。
菱角,有喜了。
先前沈白焰备下的嫁妆,便是郡主嫁人也够看了。
林氏见到这嫁妆的阵仗,无论是给菱角壮声势,还是旁的什么意思,左右这菱角在沈白焰这儿,还是有几些分量的。
林氏是满意了,只是弄得宋翎和菱角十分过意不去。
宋翎来信说,自己让他们帮着抬高菱角的出身,却又让他们如此破费,实在是占了太多的便宜。
沈白焰不计较这些。
他如此伤筋动骨的将余心楼和家,从京城搬到塔安来,可富甲一方和腰缠万贯这几个词,他还是当得起的。
再加上林天郎打击河盗颇见成效,江南水路畅通,这巫族的药一到江南,便悉数售罄。
胡琮这些时日正在江南收账,被各大药铺的掌柜烦的脑瓜子都疼了,光是这些天送上门的回扣,都够胡琮下半辈子的嚼用了,可见药材利润之丰厚。
沈白焰抽了一成利润,折成银票给了林天郎,从林天郎手上又到了老太爷手上,林老太爷心里虽有猜测,但在看到那一匣子银票的时候,还是略微有些惊讶。
这匣子银票只在他手里留了片刻,便转交给了十公主。
这家族与家族之间的联系,便由姻亲、血缘、利润三股绳,将两个家族越拧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