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开始相处的模式特殊,秦卿一直很难定义封衍的存在。
这个男人给予了她作为家人的温暖,尽管冷漠却是衣食住行样样安排妥帖,即便再心疼她也依旧严厉教导毫不留情。作为恋人,他信奉着一个军人的忠诚,给她安稳踏实以及一切的迁就。
这个人,似乎一下子就填补了她内心灰白的感情地带。
可仔细想想,又有些不同,她想起了今天晚上年轻女人说过的话,想起女白领尖锐讽刺时心中的刺痛。
“封衍,你说,母爱到底是怎么样的?”她抓着男人宽大温暖的手掌,扬起一张被窗外灯火映照得忽明忽暗的脸,眼底的迷茫在刹那间刺伤了封衍的眼睛。
封衍就着这个姿势倾身将人搂进怀里,按着她单薄的背脊紧紧贴向自己,沉声道:“我的母亲说过,十月怀胎很辛苦,诞下婴儿的那份痛就是对他们的爱。”
分娩之痛,既是把命一分为二,也是将爱分担到另一个生命之上。
都说孩子是父母的债,然而母亲这份最初的痛苦又何尝不是儿女的债。
“她在你很小的时候就疯了,你还爱她吗?”秦卿其实听得出男人口中的温情,却始终无法感同身受,只能像是个无知的孩童一般打破砂锅问到底。
生而不养,常年被关在阁楼里,几乎生活不能自理的疯子母亲,这样也会有爱吗?
“爱,或许吧,更多是一种责任。”封衍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不善言辞的他只能组织词汇来安慰自己的恋人,“我对她印象并不深刻,更多的是后来进了军,队才知道她托了人照顾我,在她还没疯的时候,她对我做的一切,我必须负起责任。我不知道这算不算爱,但我不能允许别人伤害诋毁她。”
即便素未谋面,也不容许其他人指摘。这种观点跟今晚年轻女人何其相似,她也是一个孤儿,因为走投无路沦落风尘,却仍旧对母亲百般维护。
这或许是人在血缘上的一种天性,所以冷情如封衍,这么多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一直跟妹妹封月寻找着自己的母亲,而她之所以内心煎熬,又何尝不是纠结于此。
这一次谈话一反常规是沉默寡言的封衍在说,而秦卿在听,等车子开到别墅楼下的时候,秦卿已经窝在封衍的怀里沉沉睡去。
“最近她……有些累了,好好照顾她。”赵寅打开车门看见封衍抱着熟睡的少女下来,瞥了一眼少女埋在阴影里有些消瘦的脸,话到了嘴边却终究还是咽了下去。
“我会的,麻烦了。”封衍点点头,用西装替少女挡了挡风,随即拉开步子消失在洋房之内。
赵寅看了好一会儿才摇头叹了口气,作为协助调查的人员,他最是清楚少女此刻的纠结,但即便告诉了封衍,这种两难的局面也始终是无解。
夜幕深深,远在半山腰上的樊家此时灯火通明,还在落地窗边打着麻将的樊洪看了一眼毫无动静的手机屏幕,突地停住了手里的牌局。
“晚了,今天就到这儿吧。”他兴致缺缺地摆了摆手,知道今晚相见的人是抓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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