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好听,其实同放狗赶人的意思是差不多的。
容生随手从桌上抄起一本就朝谢万金拍了过去。
四公子早有准备,立马就蹲下了,窝到了石桌底下,仰头看着少年,理不直,偏生气还挺壮,“这事能怪我吗?还不是你把我手腕咬成那样,被让他们瞧见了!”
容生居高临下的的看着他,也不说话。
日落西山去,暮色四合间。
锦衣玉貌的贵公子蹲在桌底,可怜兮兮得令人忍不住发笑。
偏生一双眸子清亮如斯。
谢万金越想越想越觉得自己才是受害着,一手攀着石桌,慢慢的站了起来,同容生平视着,“再者说了,我这几天为了你都忙成什么样了,还要被那些人取笑,这就算了,你还老是动不动要揍我。”
不远处的大富大贵原本要过来帮着一起收拾这些典籍书册,刚走几步就瞧见自家公子又是钻桌底又是卖惨的,愣是没好意思再过来。
“容生。”四公子定定的看着少年,语气极其正经道:“做人要有良心!”
想想从前,都是别人说谢四公子是没良心的奸商。
然后他笑吟吟问人家一句,“良心几文钱一斤?”
如今却要用这些他自个儿都不信的东西,来劝容生善良一点。
别的不说,四公子讲这话的时候,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容生都被他逗笑了,眸色渐暖,不紧不慢的开口问他,“良心是什么,能吃吗?”
“瞧瞧你说的这些都是什么话?我平时亏待你了吗?饿着你了?”谢万金是个极其能耍嘴上功夫的,当即就把话绕了几圈,忽然想起什么一般,“说到吃,我还真饿了,容兄……你饿不饿?”
四公子说话间,就把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件事绑在了一起,还极其自然的就说到了吃。
容生看了他片刻,心下顿时觉着有些想笑。
但是少年面上丝毫不显,还是淡淡的。
谢万金生怕他抓着方才的事不放,绞尽脑汁的想怎么把容生的心思都引到吃的上面去。
他喊来大富大贵把院子里的书都收了,然后伸手拉着容生就往外走,“你不用说,我方才听你问良心能不能吃的时候就知道你肯定饿了!”
四公子说起这样的话来,面色也自然而然的不像话,“饿了就该吃。你这般清瘦就应该吃的好点,多吃一些,今个儿我带你去饕鬄居尝尝他们的新菜色。”
容生微微扬了扬唇,也不揭穿他了,步履款款同身侧之人并肩而行。
谢万金偷偷瞄了一眼少年的脸色,见他唇边带笑,这才放下心来。
两人一道迈出了府门,谢万金一抬头就瞧见谢三夫人身边的大侍女匆匆往这边来。
四公子顿时有些头疼,趁着那几个侍女还没瞧他们,连忙拉着容生快步朝另一边走去,逃似一般没入人群中。
容生不悦的微微皱眉,“跑这么快做什么?”
谢万金一本正经道:“后边有母老虎追。”
容生回头看了一眼,就瞧见在谢三夫人身边伺候的那几个侍女进了暖风别院。
“别看了,赶紧走吧容兄。”谢万金拉了他一把,笑道:“待会儿被老虎追上当了盘中餐,可就不好了。”
容生一边走,一边侧目看他。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长街华灯初上。
微微灯火光笼罩在衣着锦绣的贵公子身上,暖意徐徐,眸中笑意流转,满身俱是红尘浮华人间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