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屋门忽然从里头打开了。
谢玉成披着外衫走过来看了片刻,不见谢万金,只看见了地上的锦袍玉带,不由得面色微变,回头朝屋里,“夫人,夫人快来,万金走了。”
“什么?”谢三夫人披着大袖衫匆匆走了出来,门前早没了谢万金的踪影,不由得愣了愣,喃喃道:“他还真走了?”
“这孩子……以前也不见得他这么硬气。”谢玉成打量着谢三夫人的面色,试探着问道:“他应该还没走远,我让人去把他找回来?”
谢三夫人缓过神来,面色不虞道:“找他回来做什么?要走就随他走,真真是鬼迷心窍了!”
她说着就转身回了屋,话说的极硬,鼻子却忽然一酸,眼睛就红了。
谢三夫人只有谢万金这么一个儿子,自小千般期盼,万般宠爱都系在他一个人身上。
虽然嘴上总是说他懒散贪图享乐,但是从来没有真正嫌弃过他哪里不好。
谢三夫人一天一天的将他抚养成人,看着他一点点长大,虽没有惊天志向,却好在知足常乐。
她也早就想好了,万金若是开开心心的过一辈子,胸无大志也没什么不好,到了年纪就娶妻生子,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也挺好。
但是谢三夫人怎么也没有想到,谢万金会不愿意娶妻。
不娶妻,怎么生儿育女?
那些个佳人美婢固然年轻娇媚,可身边没有一个可以共白头的人,这后半生怎么能过得好?
谢三夫人越想,眼中泪意越是汹涌。
谢玉成进来的时候,就瞧见她在偷偷抹眼泪,不由得温声劝道:“夫人莫恼了,万金打小就是娇生惯养的,什么苦都没吃过,肯定过两天就回来认错了。”
而另一边,娇生惯养的谢四公子出了府,又过了几条街,直接迎着初升的朝阳出城去了。
这帝京城有一点很不好。
就是消息传的太快,谁家一有点什么事,不出半日就能传的全城皆知。
他们谢家如今又是众人眼下最关心的,谢万金在东和院里跪了半夜,若是还留在帝京,只怕接下来就会被各种人问候。
四公子有些心累,不想应付那些人,索性就出城了。
恰恰是城门刚开的时辰,晨光依稀,守城的将领都是认得锦衣侯的,见他衣衫单薄身无长物的从此间经过,众人愣了片刻,等到反应过来准备行礼问安的时候,他已经悠悠然走了。
只余下一众人看着他的背影发呆,谁也不知道这位锦衣侯今个儿唱的是哪出。
他们也不曾想到,谢万金这一走,便是好些时日,这繁花如斯的帝京城,没了这位爱笑爱闹的锦衣客,好似也失了几分趣味。
谢万金一路思忖着容生这会儿会在哪,结果到了护城河边,就瞧见那紫衣白发的少年站在了碧水清波的岸边。
谢万金愣了愣,不紧不慢的走到容生面前,语调如常道:“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
他不等容生开口,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神色微妙的问他,“你昨夜该不会去我家了吧?”
谢万金心道:那就糗大了。
我昨夜都被阿娘训斥成什么养了。
还有父亲尽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这要是被容生听到了,那还得了。
少年看了他片刻,语气淡淡道:“我能掐会算。”
谢万金闻言,忍不住笑了笑,“那就好。”
四公子自个儿看的挺开,就是跪了半夜膝盖疼,稍微一动就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这天色刚亮,城外风大,还冷的很。
谢万金搓了搓手,忍不住道:“这才刚入秋,怎么就这么冷了?”
他说话间的功夫,忽然看见容生脱下外衫递了过来。
四公子有些诧异,微顿了片刻,就毫不客气把容生的外衫接过来穿上了。
这衣衫上好似还残留着少年的些许体温,他刚套上就觉着暖和了许多,笑着容生道:“昨夜我把咱们的事都同我父亲阿娘说清楚了,以后不用再委屈你扮女子了。”
四公子说着,忽然正色道:“真是对不住啊容兄,连累了你。”
他还不忘替自家阿娘说好话,“我阿娘昨晚就是气狠了,不是针对你什么,等以后她气消了,我再好好同她说清楚。”
容生眸色幽幽的看着他,没说话。
也就是谢四公子才能心大成这样了,挨了阿娘的打,连衣裳物件都留下了,一身孑然的出了城,有家都不能回还笑的出来。
谢万金摸了摸自个儿还没消肿的脸颊,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忍不住笑,抬头看着少年道:“你还真别说啊,咱们这样还真像是要私奔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