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杂着奶味就在舌尖散开了。
他抬头看着谢万金,眸中里带了些许笑,有些含糊不清开口道:“四哥哥好生大方啊。”
“那是。”
谢万金应得一点压力也没有。
天知道在这种鬼地方弄到一包糖就多不容易。
偏生四公子是个越穷越难,越想搞点东西犒劳一下自己的人,此处去乌州城少不得还得走个几天,路上若是啃干粮啃得想哭,吃颗糖还能缓一缓。
所以他弄到这包糖之后一直藏着,总共也没几颗,若不是方才容生忽然喊了声四哥哥,他才不会这么轻易的就给他吃。
偏生容生嘴里吃着糖,眼睛瞧着他手里的油纸包。
谢万金“啧”一声,“容兄,你这不光是容颜不老啊,眼见着心都返老孩童了。”
容生挑眉,“你才老。”
“行行行,我老,我老行了吧。”
谢万金连忙把油纸包收好了,塞进了衣襟里。
国师大人如今还是少年模样,这么些年愣是半点也没变化,四公子如今看起来确实要比他显得大一些,自然也没什么可计较的。
他都给容生当了这么久的“爹”了,还怕一个老字吗?
两人说话间的功夫,帐篷外有人急匆匆的跑过来喊道:“阿金,马队就快出发了!”
“好!”谢万金朗声应道:“我马上来。”
他说着,拿起一旁的棉衣就往容生身上套,极其自然的开口道:“伸手。”
“把头抬一抬。”
“衣带自己系,容兄……你是伤了腿,又不是断了手!”
容生也不说话,低头慢斯条理的伸手系衣带。
谢万金转身把兽皮做成的披风披上了,然后从床边的衣物里摸出了几颗小玉珠和一团金丝放到了枕头底下。
“藏什么?”容生微微侧目,状似不经意道:“给你的小美人留定情信物?”
“说什么呢?”谢万金回头看他,忍不住笑道:“你四哥哥的定情信物怎么也得是价值连城的物件才行,若是给心上人这样寒酸的东西,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容生微微挑眉,什么都没说。
四公子生怕外头有人听见了一般,压低了声音同他道:“这个世上有贪财好利之人,也有施恩不图报,阿富尔兄妹显然就是后者,他们救你我是二人是好心,可这兄妹二人并不富裕,这些天咱们吃的喝的、还有穿的用的都是他们咬牙省下来的,相当的不容易。咱俩吧……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可此地偏远至此,咱们今日这一走,日后就是想报恩也未必找到这。”
他的话只说到了这里为止。
容生却已全然明了。
谢万金很清楚这恩日后未必有机会报,所以把身上仅剩的财物都留在了阿富尔兄妹,又知道明着给那兄妹两肯定不会要,所以暗戳戳的藏在了枕头底下,等着那兄妹两发现的时候,他们早已经走远了,想拒绝都拒绝不了。
谢四这人啊,最让人想不透的地方就在于,他圆滑而不世故,爱美人却能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贪财重利,最懂趋吉避害,却又重情重义,可托生死。
哪怕国师大人早已经见过这世上无数种面孔,也没想到这样矛盾相冲的性格会在一个人身上融合这样好。
谢万金啊,没有顶天立地一枝独秀的野心,也无意同谁争锋,只想手握万贯财,顶着沾了兄长光的名头,乐呵呵做他的人间锦绣客。
容生心里这般想着,目光落在谢万金脸上,久久没有移开。
“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谢万金拿了个帽子就盖在了他头上,忽的俯首凑近,盯着国师大人的双眸看了许久。
他忍不住问道:“难不成四哥哥今天格外的英俊潇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