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家的管家和佣人听到动静全都奔了出来,包括洛夫人和洛晴,隔着距离,一群人惊慌失措地跑出来,看着洛先生问:
“洛先生没事儿吧?天哪,我听到好大的动静。”
“父亲没受伤吧?”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唉哟,害得我鞋都掉了一只。”洛夫人拍着胸口,刚说完就见洛音坐在地上,怀里抱着个血淋淋的男人。
“唉哟!天哪,这是顾家那个?”洛夫人走近两步,“快,来人,开车把他送到医院。”
洛音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忘了开车把人送上医院,因为太过慌乱,居然只想着让救护车来。
管家立马开了辆车出来,一群人赶紧搭把手把顾祠邵送到车里,洛音坐在后座,双手捧着他的脑袋,时不时在他耳边轻声说,“你不会有事的,马上送你到医院了,你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
她一直在擦拭顾祠邵唇边的血,脑子里却突然开了闸般,出现一套有条不紊的工序——先用剪刀剪开他的衬衫,查看胸腹有无出血或内伤,给他吸氧,戴上心脉观察带,打开无影灯,清点手术工具,计时,开始……
洛音怔愣地抱着顾祠邵的脖子,她慢半拍地回想起,她不能抱他,她应该给他放平,最好不要移动他半分,于是,她将顾祠邵平放在后座,自己跪在旁边,牢牢握住他的手。
超速数次的车终于赶到了医院,一群医生冲出来将顾祠邵放在担架上随后送进了抢救室,洛音踉踉跄跄地跟在后头,有个医生冲她说,“嘿,你的脚在流血。”
洛音这才发现身后一连串的血,或许是顾祠邵的,也或许是她的。
她抬起脚底看了眼,脚上扎了块玻璃碎片,大抵是刚刚那辆车上的,她捏着玻璃碎片一把拽开,随后汩汩的血流了出来,她的手上,脸上,到处都是血。
她清理干净自己的双脚之后,走到洗手台去洗脸,当清凉的水扑到面上时,有一瞬间,她恍惚觉得是血喷在了脸上,带着温度,有些热,又有些凉意。
她怔怔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双眼是熟悉的却又陌生的,她正仔细看时,就见镜子里自己的那双眼里一把刀刺了过来,一片血雾迷住眼睛,漫天的血洒在面上,呼吸里都是血腥味。
洛音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你别死好不好?”
“你醒醒,别睡,你要活下去。”
“不要死,你坚持住,我在帮你止血,你不会死的,你一定要活着啊!”
顾祠邵昏沉的脑海里不停地听见那道带着哭腔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在喊他,他咬着牙嘶吼了一声,终于清醒过来。
下着雨的夜。
他躺在一条马路上,旁边是一个背着书包的女孩,她发抖的手正用力帮他压住动脉上汩汩流出的血。
顾祠邵努力想看清她的脸,撞他的车停在那,开着远光灯,清晰地照着眼前的一切,他可以看清那张车牌,也可以看清车上的男人,唯独看不清她的脸,因为她的长发披在脸上,被雨水打湿,什么都看不见,只看到一个苍白的下巴。
良久,车门打开,一只穿着皮靴的腿落在地上,发出践踏水洼的声音,随后这个声音越来越近,女孩感觉不到危险,回头冲来人喊,“快帮忙叫救护车!你不是故意的对不对?我会为你作证的!”
来人噙着一抹笑,目光森然地走到两人跟前蹲了下来,带着笑意问,“谁说我不是故意的?”
他从脚上的皮靴里抽出一把刀,慢条斯理地用手指擦拭刀身。
女孩惊恐地抬头,顾祠邵这才看清她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
刀光一闪,顾祠邵猛地推开女孩,任由那把刀划开自己脖上的动脉,一缕血线喷了出来,溅在女孩脸上,糊了她满脸的血。
顾祠邵伸手想替她擦掉,却是身子一重,坠在了地上,意识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