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予妍正坐在凉亭里跟一个年轻男子面对面坐着,正托腮凝神下着棋。苏玉畹一行人来了都没察觉。
倒是她对面的那个年轻男子察觉了,提醒了邢予妍一声,她才“啊”地一声转过头来。看到苏玉畹,她笑靥如花,招招手道:“苏姑娘,你可来了,快过来。”说着,站起来迎了几步。
那男子也礼貌地站了起来,目光飞快地在苏玉畹脸上扫了一眼,然后不自在的避开了目光,捏了一枚棋子的手不由得紧了一紧。
那头邢予妍热情地抓住苏玉畹的手,将她往凉亭里拉:“这盘棋还有几步就结束了,你等等我好不好?”又指指邢年轻男人道,“这是我哥哥邢振武。”又介绍苏玉畹,“这是苏姑娘,娘托她买茶园呢。”
邢振武和善地朝苏玉畹点点头,拱手道:“苏姑娘,我家的事,辛苦你了。”
苏玉畹落落大方地福身行礼:“是邢太太在照拂我呢,何来辛苦。”
趁着苏玉畹低头的瞬间,邢振武的目光落到了苏玉畹脸上,定定地看了她一眼。
母亲满口称赞,要选来给他做媳妇的人,他自然得好好看看。只是老盯着人家姑娘不妥当,他只能趁着有机会就瞄上一眼。刚才那一眼,他只看了个大概,这姑娘长得漂亮,身材窈窕,站在那里如一朵盛开的花,十分的惹眼。
这会子他定然得好好看看。
忙忙碌碌中秋天已悄然过去,初冬来临。苏玉畹今日身上穿了一身浅浅的湖蓝色绸缎夹衣,外披雪兔薄呢斗篷。她神情落落大方,眉眼间带着浅浅的笑意,肌肤胜雪,樱唇不点自红,本就眉眼如画,气质不凡,被这雪兔浅蓝的颜色一衬,更显得飘逸出尘。邢振武本想看一眼就避开目光,却不想这一眼看过去,就再也挪不开眼了。
邢振武是家中长子,邢知府对儿子要求甚是严格,平日邢振武恪守规矩,十分正经,邢予妍哪里见过哥哥这等模样?此时见他盯着苏玉畹呆呆的模样,忍不住走过去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袖,邢振武这才回过神来,脸色腾的红了起来,眼睛不知往哪里放,尴尬得无地自容。
苏玉畹不是木头人,自然察觉到了邢振武的异样。不过她自打十三岁长成少女模样开始,就有无数男人突然间看到她的模样,都会露出这种神情。很多男人其实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就只觉得她美貌而已。最好的处理方式,便是当成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看见,神情泰然地应对即可。所以此时她对邢振武的失态也没往心里去,只当没看到邢振武的尴尬,低头去打量桌上的棋局。
邢予妍见了,越发喜欢她的落落大方,不由笑问道:“苏姑娘棋技如何?”
苏玉畹摇摇头:“臭棋篓子一个。”
邢予妍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邢振武不由又看了苏玉畹一眼,见她唇红齿白,模样俏皮,不由心里一动。
他那前妻是个病秧子,整日病歪歪地躺在床上就不说了,还总伤春愁秋,多思多想。别人说一句话她都要思量半日,然后自艾自怜,再在他面前掉眼泪,诉说别人对她的不好,常常让他烦不胜烦。当她去世的时候,他明知不应该,但还是忍不住松了一大口气,只觉得呼吸都顺畅许多。
眼前的这位苏姑娘,即便没有说几句话,但看她能轻松惬意地打趣自己,说话爽朗大气,丝毫不觉得自己棋艺不好有什么可丢人的。这种从容淡定、大度雍容的性情,他越看越觉得合心意。
苏玉畹见邢振武神色忡怔,好像仍回不过神来,场面眼看着又冷了下来,她身为搅局者,不得不出言道:“你们下棋吧,我也趁机好学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