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改不了,时常还是唤她“姑娘”。
“没事,不去不舒服。”
苏玉畹从她手里拿过披风,正要自己披上,黎妈妈就伸手过来,给她披好系上,一面道:“走走也好。怀孕的时候多走走,以后生孩子的时候也容易些。整日坐着,反倒不好。”
说着她扶住苏玉畹的胳膊,又对立春道:“你们且留在这儿吧,有我和孙嬷嬷跟着,不会有事。”
十几年的主仆,情同母女,苏玉畹自然知道黎妈妈这是有话要跟她说,而且是立春等丫鬟不方便听的,便也道:“听黎妈妈的。”
立春和谷雨只好不放心地目送她们离去。
孙嬷嬷身为后来跟着苏玉畹的下人,在宫里厮混了一辈子,完全是个人精,平时她怕自己惹苏玉畹的嫌,即便要保护她,也会不远不近地跟着,既保护了她不让她出事,也会留出一点空间,让人家主仆几人说说私房话。
这不,苏玉畹和黎妈妈挽着胳膊在前面走着,她便离得有半丈的距离,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这样的距离,不管是苏玉畹摔跤,还是发生什么事,她都能一个窜步到苏玉畹身边去。
“妈妈,你有什么话说?”苏玉畹见黎妈妈走了这许久不说话,忍不住问道。
其实以她的聪明,她隐隐猜到了黎妈妈要说什么。
果然,黎妈妈道:“姑娘,今天晚上怎么睡?”她顿了顿,怕苏玉畹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又挑明道,“我指是的世子爷。”
苏玉畹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黎妈妈只得又道:“你现在有身子了,可不能让他胡来。这要是落了红影响了孩子,可不是玩儿的。孩子是你这一辈子的依靠,有了儿子,你才能在候府站稳脚根。”
“我明白的。”苏玉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抬起头来望着天边的一轮弯月,“妈妈,你说,女人为了怀孩子,身体各种不适,辛苦难受不说,到头来还得经历痛楚,还得去鬼门关上走一遭。男人却连这十个月都不能忍,非得纳个小妾姨娘,收个通房,风流快活吗?这世道,怎的这么不公平?”
黎妈妈也长叹一口气:“世情如此,有什么办法呢?妈妈知道你向来觉得自己不输于男子,但这个世界都是如此,你我渺小于天地一粟,又能改变什么?只能顺任世情罢了。”
黎妈妈原先也是读书人的女儿,后来家遭巨变,这才卖身为奴。要不是她识得字自身又有几分见识,苏长清也不会买了她来做苏玉畹的奶娘。
苏玉畹便不说话了,挽着黎妈妈慢慢地走着,沿着池塘绕了一圈,眼看着快到正院了,她这才开口道:“妈妈你放心,我早已知道世情如此,所以当初在挑选夫婿的时候,才再三拒绝世子爷。现如今嫁了他,几年来他也对我很好,我就生出了妄念,想要个一心一意对我的人。理智我还留着,但我也想给他个机会,看看他究竟为我做到哪一步。纳小妾安排通房的事,我不会主动去做的。我只劝他去书房住。至于他会不会在外面纳个小妾进来,或是收个丫鬟做通房,那就由得他去了。如果他真那样做,我也死心了。往后就守着我的孩子过日子,跟他相敬于宾。”
也只能如此了,还能怎么样呢?主动帮颜安澜纳小妾,便是苏玉畹贤惠若此,黎妈妈也是要劝阻的。她能跟苏玉畹主仆相得多年,脾性那是一样的。
回到正院门口,还没进门,就见霜降从里面冲了出来。
黎妈妈连忙上前护着苏玉畹,又骂霜降:“怎的毛毛躁躁?冲撞了少夫人,看我不撕了你的皮。”
霜降也知道今时不同往日,现如今的苏玉畹,就跟那瓷娃娃一样不能碰不能撞,她自个儿也悔得不行,连声道:“姑娘、妈妈恕罪,我再不敢了。”
苏玉畹倒不觉得自己变得如此脆弱,问霜降道:“你这急匆匆地,要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