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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氏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喊了几声疼:“唉,这些日子一直照顾铭哥儿,如今他好了,我倒是浑身难受起来。昨晚没有睡好,这会子实在头疼的厉害。”
她说了这话,何大奶奶心里就明白,人家这是委婉的送客呢,心想就算是做不成亲家也没必要弄的太僵,万一人家的儿子将来高中,自家也多了条人脉不是?
因此,等安氏的话音一落,她就站了起来:“既然林太太身体不适,还是早些休息的好,我们改日再来拜访。”接着,又问牛氏:“安太太是跟我们娘们一起走,还是再等一会儿。”
牛氏看着安氏的做派,知道她今日是不会留自己吃饭的,这会一起走还能省点车马费。因此也站了起来:“那我就跟你们一起走吧。”
安氏忙不迭的叫来孙妈妈:“你去外头给几位客人叫辆宽敞些的马车吧。”
孙妈妈去后,牛氏便在桌子上的礼物和安氏之间来回逡梭,见安氏装作没瞧见,便忍不住开口道:“我瞧着这块宝蓝色的料子正适合给继儒做衣裳穿,比如妹妹就分我一块吧。”
她满心以为自己只要开口,安氏就会答应。没想到一向好说话的安氏这次直接拒绝道:“不行。”说完不等牛氏动怒,就拿帕子擦着眼角道:“不是我小气,实在是家里最近十分艰难。铭哥儿前些日子那伤,连请医问药前前后后花了百十多两银子,实在是把家底给掏空了。家里半点年货都没置办呢,这些东西送来的正好,分一分,给铭哥儿的座师送一份。剩下的我一会拿到当铺去换些银子好置办年货。这过了年铭哥儿的束脩还是个愁,他那书肆因为没钱进货,这几日都开始卖那些库底子了。要是嫂子手头宽裕,不妨先借给我几两银子应应急,等回头书肆那边有了结余我再还给你。”
牛氏没想到自己要东西不成,反被安氏赖上了,慌忙摆手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身上最多装几个铜板。虽说你哥哥有几个束脩,但是我家养两个孩子开销极大,也没有探花郎那样的富贵亲戚接济,过的还不如你家呢,说起来家里都有一个月不知肉味了!”
听了这话,何家大奶奶在心里嘲笑:胡说!你家昨晚才炖了五花肉,那香味勾的我那小子都不肯好好吃饭了。
这时,正好孙妈妈叫了马车回来,牛氏生怕安氏再跟自己哭穷,忙不迭的拉着何家母女跑了。
待她们走后,安氏才垂下眼睑,心里说不清楚是解脱还是悲愤:自己素日待兄长家一直都是关怀备至,家里但凡有什么吃的用的都少不了他们的,铭哥儿有什么料子继儒就有什么。结果这次出了事,大哥也只是趁着夜色来了一趟,把铭哥儿教训了一通就走了,不说帮忙出主意,连半句劝慰的话都没有。反而责怪铭哥儿做事冲动,生怕带累了他的名声。那个好侄儿,以往也是“姑妈长姑妈短”的叫着,平日里跟铭哥儿勾肩搭背的,也没少拿他的文房四宝使,这回更是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像这样的人家,哪还配谈什么骨肉亲情?
安氏这会子十分庆幸当初给侄女儿预备的两套贵重头面都给了黛玉,要是真给了她家,那简直就是喂给白眼狼了。
却说雪雁和林铭两人说话间就到了西侧间,雪雁把随身带的一个书匣递给林铭。林铭接过书匣却没急着打开,而是定定的看着雪雁,叹道:“你的病刚好怎么就急着往外跑,看你瘦的脸上都没肉了,应该多休养几天的?”
自己瘦了吗?雪雁自己倒是没有觉察到,她笑着说:“我正嫌自己脸大呢,瘦点正好。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可把我给闷坏了,趁着今日这个由头出来逛逛散散心。”
说到最后,她才惊觉:“大爷是怎么知道我病了的。”
林铭勾勾嘴角:“如果想知道自然就有法子。”说完定定的看着雪雁,眼神里转满了宠溺和许多说不清的东西。
被这样专注的眼神看的有些脸红,雪雁忍不住别开头:“我瞧着大爷很是神清气爽的样子,难不成是事情解决了?不用回江南了吗?”
看到她眼神里毫不做作的关切,林铭心想:当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要不是因为这回事,这个小丫头一定不会轻易表露自己的心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