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躁动不安。
随着时间的推移,万事万物都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比如朱金蝉一家人先发的病,最后侥幸存活了下来。
比如村里将病人的排泄秽物随手一倒,整个村里都臭气熏天,随后得病的人越来越多。
传播的速度如同一颗长毛的橘子丢到橘子堆里。一个传染两个,两个传染四个,指数型增长。
一只蝴蝶扑闪了自己的翅膀,在另外一处卷起了大风暴。
谁都不知道几天前死的一个老太太,会让临近于乱葬岗的穷苦人家一个个染病。
在河的上游,乃至于居住在山脚的人家则无事。
桃花村的赵里正并非为富不仁之辈,只是上一次瘟疫的教训历历在目。
和朱红玉的选择是一样的,赵里正将大门紧闭,坚决杜绝一切布施。
桃花村如此,云梦镇的情况更是严重。
在桃花村患病的人只有朱金蝉一家时,云梦镇里已经有百十户人生病了。
县衙想压住消息不让朝廷知道,强令杜岳萧支援。杜岳萧为了家国利益忍气吞声,结果越压事态越严重。
一夜之间,这一场时疫打碎了县衙粉饰太平之梦,讽刺的是知县老爷也身染重病。
直到这时,知县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命杜岳萧更加竭尽所能医治病患。
可一切都是杯水车薪……一场前所未有的瘟疫正在悄悄酝酿。
时间很快就到了七月初二。
朱府这几日,过的可谓是安生极了。
丫鬟家丁各司其职,常平川、二狗、小五接连值守大门,并未有趁乱闹事之人。
可这一夜,是七月初六半夜,朱红玉突然间被一阵叫喊声惊醒了。
“姐姐!姐姐!不好了!”
朱红玉正在架子床上和周公约会,谁知一声尖叫见她从梦中拽了回来。
“啊?啥?啥时候了?”
“姐姐,快醒一醒。”
朱红玉缓缓睁开眼睛,见是琥珀红着眼睛,像是刚哭过的样子。
她一瞥屋外,见是黑夜。
琥珀身上一股腥臭的味道,朱红玉下意识将她推开了。
“琥珀,怎么了?这才几点?”
琥珀一擦脸上的眼泪,道:“姐,师父病倒了。”
这句话一出,朱红玉打了个激灵,原本还迷迷糊糊,一下子清醒了。
“怎么?病了?”
朱红玉忍着小腹的剧痛,连忙披上外罩,袜套都没有穿,直接穿上的鸳鸯绣鞋。
她一边穿衣服,一边不忘问:“咋回事?你别哭,快点说给我听。”
琥珀啜泣着,道:“我今天晚上偷偷跑出去,就想看看师父怎么样了。结果看三官庙门没有关,他倒在床上。”
朱红玉心下一冷,前几天病患越来越多,朱府就封了门。
她不是不想支援润夜,七月初一之前天天去帮忙。
后来疫情实在是止不住了,她劝润夜放手,他的性子谁都知道,恨不得做救世主。
谁知道这才一天过去,就病倒了。
朱红玉穿好了衣服,找了根簪子将头发轻轻一挽,忙带着琥珀下了楼。
“琥珀,庙里还都是病人吗?”
琥珀已经痛哭失声了,艰涩得回答姐姐的疑问。
“病人都走了,回家了!”
呵,这就是润夜要的结果吧,他病了又有谁救他。做医生的要自爱啊!
朱红玉走到一进院,叫起来常平川和二狗起床。
趁着四下无人,把润夜抬回来医治,等过几天再人不知鬼不觉得将他抬回去。
一行人打着灯笼走到三官庙,朱红玉还没到门口就闻到一股股的腥臭味道。
没错,都是排泄物。
病人也不是故意的,霍乱这个病,止不住的。
由琥珀带着路,一行人进了门。
润夜的房间里灯火通明,看样子是琥珀点了灯。
朱红玉走进门一看,见润夜苍白的面颊、皲裂的嘴唇,还有床上满是秽物。
床下有个盆,里面当然是呕吐物。
她真的想打自己一顿,怎么没早发现润夜病的这么严重。
值得庆幸的一点事,润夜还有意识,只是软绵绵很是可欺。
他见朱红玉到了,脸颊上满是不正常的绯红,他愧于用这个样子见到朱红玉。
“小姐,我们把润道长背回去吧?”
朱红玉连忙摇头,她将床下的盆子推走,然后打开了润夜的衣柜,迅速为他收拾行囊。
“你们把他横过来,裹在凉席里面抬回去。回去之后放在最门口的那间耳房。”
几个人暗道朱红玉聪明,润夜身上这么脏的确裹起来抬着是最干净的。
常平川和二狗都是苦力,一前一后抬着润夜小心翼翼得出了门。
朱红玉让琥珀给二人打灯,并将润夜的行李挂在了他的肩膀上。她则秉着油灯跑到润夜的药房去。
抓一些药回去,观察看看结果吧,一切死生有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