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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令大人,令郎……赶紧回家吧!”
刘绍彤愤怒的看着杜岳萧,他感觉到自己被冒犯,仿佛是一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甚至这样一个微渺的商人也敢赶走他。
杜岳萧很难察觉到刘绍彤这些细微的变化,他只是轻轻的将孩子捧着送到了刘绍彤的怀中。
眼见着孩子的眼睛失去了最后一抹光彩,瞳孔慢慢散开,杜岳萧突然间有一种负罪感,他很后悔在这个孩子最后的时光中,竟然以大人们的争吵让他最后离开了世界。
当然,有人是愧疚的,有人却总想为自己孩子的死找出一只替罪羊来。
刘绍彤此时就是这样的心理,他觉得一定有什么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一定是杜岳萧,一定是他迁延枉顾,和那个女人联合起来害死了他的孩子!
此时,人群之中发生了一阵骚动,众人抱怨着一个横冲直撞的女孩子,都以为她也是过来看病的,甚至有插队的嫌疑。
很显然,大家都不知道这个女子在十几天之前能够救他们一命,可惜这接种的机会说错过也就错过了。
现在呢,这个挤着人走的女子,亦在为保护杜岳萧做着自己的斗争。
很快,她冲出了人群,来到了杜岳萧和刘绍彤争锋相对的现场。
一个大夫的敏锐让她察觉到刘绍彤怀中的孩子可能不行了,她赶紧扑上去查看。
用手摸着他脖子上的大动脉,这里本应该是有跳动的,比脉搏还要准确,可以判断一个人到底有没有死。
答案仿佛已经被制定好了,孩子已经被确定离开了这个世界,再也不会回来。
朱红玉失望的将自己的手落了下去,眼中都是绝望。
刘绍彤像是看到希望一般,他看着朱红玉悄声问道:“怎么样?是不是还有救?”
态度比刚才好了太多,但是再好的态度也换不回来一条命。
“带回去吧,没得救。”
朱红玉的话比萧大夫还要直白,一句“没得救”将所有的可能性化为尘埃。
这一刻,刘绍彤是真的恼了。
“你们都是一群庸医!没有本事,非要耽误我的孩子!庸医!”
说完,刘绍彤气恼的冲出了人群。
在大街上不断叫骂着“庸医”这个词,俨然没有了一个县令应该有的样子。
朱红玉看着杜岳萧,杜岳萧亦看着朱红玉,两个人四目相对,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沉寂了半晌,杜岳萧对着萧大夫行了一礼,客气的说:“萧大夫,现在大堂里面的病人多,您受累。”
说完,杜岳萧也没有了脾气,轻轻地拽着朱红玉的衣袖往人群外面走。
因为刚才进来的时候太过于着急,朱红玉甚至都没有仔细看看这大堂中的病人的众生相,只有转过身被杜岳萧带走时她才能仔细的看到。
冰冷、绝望、麻木、迷茫、悲伤,总之一切关于悲观的词汇都可以用在这些人的身上。
他们现在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对大夫也失去了原有的愿力。
可能很久之前,他们还是相信大夫的能力的,可是当孩子吃了大夫的药不见好,越来越多的人离开,他们已经了然自己将要面对的一切。
死亡弥漫在这些人的头上,是一个挥之不去的阴影。
而朱红玉是一抹亮光,只可惜她身上的亮光并不能为任何人照亮。
阴沉沉的大堂,像是一个死亡集中营,这些人都是一脚已经踏入坟墓的人。
天花,被列为人类传染病史上数一数二的恶魔,并不是没有道理,这个病毒真的比霍乱、疟疾都要严重。
朱红玉在大堂之中,难受的要死,这气氛就像是黑洞,要将她吞噬一样。
终于,她和杜岳萧两个人走出了这吃人的黑洞,朱红玉将所有难受写在脸上,当然杜岳萧察觉到了她的痛苦。
在走出门的那一刻,杜岳萧不顾旁人怎么看,他一下子将朱红玉拥入怀中,丝毫不顾及中原的世俗礼法。
“红玉,别看了。不怪你。”
朱红玉觉得杜岳萧真是个情商极高的人,她此时还真的就想听这样一句话,希望有人对她说这一切都不怪她。
“不怪我吗?可是我不能原谅我自己啊!”
朱红玉说话的声音也是淡淡的,像是在为自己找借口一般。
杜岳萧将朱红玉抱得更紧,这让朱红玉无所适从,只得顺从他的动作,希望没有旁人看见这一切。
“现在再说这些有什么用,我们已经失去最好的机会,感谢你,至少因为你的出现,这一次我们惠民大药局没有出现一个病人。至少我也是你的受益人之一。至少你救了那么多人,要看看你得到了什么。”
杜岳萧温柔的劝慰着朱红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