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样的画面,伤痛欲绝。
姜正努力解释了,可凌心儿一个劲只是哭。
从这里,到他被军队的人找到,曾柔再没有和他说过话。
他最初,想的是等抓出了幕后之人,等他这边安全了,他再回来,好好和曾柔解释。
等他终于安全,回到之前住过的地方时。那里,却已经人去楼空。
甚至连房子,也已经有了下一个租客。
可他不甘心,重新把房子租回来之后,就没日没夜地等在那里。
谁能想到,这一等,就是三十年?
这三十年间,他无数次幻想和她重逢的画面。
可谁能想到,等真的重逢了,他们之间,却已经隔了生死的距离。
姜正的嘴唇颤抖着,似是有千言万语要说,可最终,却只化作了眼角的一滴泪。
“爸爸。起来吧。”姜瑜柔声说着。
姜正没有动,他缓缓说道:“你们先走吧。”
“可是……”姜瑜有些着急的样子。
“走吧。”姜正说着,视线从头到尾,都没有从墓碑上移开。
顾景行说道:“先走吧,让姜叔一个人呆会。”
一行人下了山,只留下姜正一个人跪在坟墓前。
凌心儿回头看了一眼姜正的背影,眼神微微闪动。
从白天到黑夜,姜正保持着最初的姿势,一动不动。
夜风轻抚,整片墓地,只有他一个活人。
这样极致的安静之下,姜正终于绷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
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男子流血不流泪。
他也是严格执行这一训条的。他曾经以为,眼泪是软弱者的专属。
现在他才知道,到了真正悲伤的时候,这眼泪,是从灵魂中涌动出来的,根本无法止住。
姜正流着泪,紧紧地抱住了墓碑,嘴里不停地说着些什么。
翌日,晨光初露。
姜正斜靠在墓碑上,神情看起来很平静,却又仿佛汹涌着太多暗流。
安夏来的时候,看见他这个样子,还有些担心。
姜正却自己站了起来,哑声说道:“走吧。”
“爸爸,你还好吧?”姜瑜一脸的关怀。
“我没事。”姜正平静地说道。
痛也痛过了,伤也伤过了。
如果可以,他倒是宁愿就这么躺进棺材里陪着她长眠。
但他不可以。
他是姜正,是姜家的家主,他的肩膀上,肩负着太多太多。
哪怕心痛地仿佛有刀子在割,可他能做的,也只是挺直脊梁。
一路沉默地下山。
车里,姜正却突然看了一眼凌心儿。
“看我干什么?”凌心儿的心跳有些加快。
姜正的眸底闪过一丝嫌恶:“你说,小柔有先天性的心脏病。”
“是啊。”凌心儿点了点头。
姜正定定地看着她:“所以,小柔的死,真的只是单纯的病发吗?”
凌心儿的心里咯噔一下,声音有些结结巴巴了起来:“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柔病发的那个晚上,你在哪里?”姜正冷声问道。
“那么多年了,我怎么记得?”凌心儿咬了咬牙了:“难道你怀疑是我故意刺激她,才导致她病发的?我像是这种人吗?”
“怎么,你不像是这种人吗?”姜正冷冷地说道。
他现在,无限地怀疑凌心儿。
可他更知道,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一切都已经被岁月掩埋,怀疑,大概也只能是怀疑。
凌心儿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她很快镇定下来,一副受到了冤枉的委屈神情:“姜正,就算我鬼迷心窍喜欢上了你,小柔,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小柔,真的就是突然病发死的。毕竟先天性心脏病,谁也不知道,到底心脏的问题,会在哪一刻发作!而且,我们的事情,都是一个多月以前的事情了,小柔要受刺激,早受刺激了,怎么会在一个月后被刺激到?”
姜正定定地看了她一会,然后漠然地转移开了视线。
凌心儿的心跳飞快。
她原本,是想要告诉姜正安夏是他女儿的事情。
可是现在,她突然意识到,她不能说。
那天晚上……
她去见了曾柔,然后告诉她一件事。
她说,她怀孕了,孩子是姜正的。
当时,她只是想要让曾柔主动退出。
谁知道,曾柔竟然就这么病发了。
当时,曾柔动弹不得,艰难地恳求自己帮她拿药。
但是,鬼使神差的,凌心儿没有帮这个忙,反而匆匆地离开了。
那天……曾柔就是穿着那一身翠绿色的衣服。
从此,那个翠绿色的身影,就成为了她永恒的梦魇。
如果她告诉姜正,安夏是他的女儿。
姜正或许就会猜测到,她到底是用什么,刺激了曾柔。
所以,她不能说,她绝不能说。
可是,她曾经给安夏讲过那个故事,安夏她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凌心儿偷眼看着安夏,心中十分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