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染一睁开眼睛,阿满拿着一束新采的鲜嫩花朵,捧到了她面前。
她认出黄色的是芒种花,或白或淡粉的应是野蔷薇。
淡淡清雅的香气,正是野蔷薇散发出来的。
这样一束花,带着山野独有的味道,或盛开或含苞欲放的花朵,或平展或斜垂着,努力往上伸展,盈满生机活力。
这是一束花,也更像是蓬勃的生机。
夜染对花草没什么抵抗力,特别是这花还有药用价值,她收起一副慵懒的神色,身子直了些去够那束花。
快够着时,阿满却将手往后挪了挪。
夜染不满的嗔他一眼:“逗趣我,很有意思?”
阿满这个像高塔般的大汉,那张棱角分明的脸,露出了孩童般的憨笑。
也不解释什么,用手去够着蔷薇丛上的刺,顾不上怕刺伤了手,将花束根部的刺细心的弄掉了,这才将花束塞在夜染手里。
“不会弄伤手了,给!”
夜染触上他孩童般欣喜的笑颜,面色僵了僵,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有那么一刻,她甚至觉得,他不是大漠国的太子,他还是她身边的那个阿满,那个有些倔强,有些耿直,有些桀骜不驯的阿满。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他的确是阿满,是那个陪她同生共死过的阿满,但也是大漠国太子,是一个心机深沉能潜伏在陶滇和凌云十年的大漠太子。
他不但劫持了她和龙胤幽,当初在大泽湖时,她将月儿的安危交到他手上,他竟忍心让姚青对月儿下毒。
月儿还是个孩子啊!
夜染的脸色有些僵住了,接过那束花时,只感觉在她眼里朝气蓬勃的花朵,一瞬间失去了颜色。
阿满一点也不知道她内心深处的变化,邀宠般的冲她道:“染儿,我最近在跟姚叔些学些医术,这花不但开得美,还能治病,我知道你一定会喜欢。”
“种芒,味苦性寒,能清热解毒、利尿行瘀,治牙痛和跌打损伤,内服煎汤,外用捣敷或研末,切碎晒干或鲜用均可;野蔷薇花、果、根、茎皆可入药,果酸温无毒,根苦涩寒无毒,花为芳香理气药,可治胃病,果实可治水肿,根茎枝叶含漱可治口疮……”
阿满说完这番话,眸子放光看着夜染,一脸求表扬的神色。
他一直以为,医者治人,智者治国。
他心有宏图,是图谋大业之人。
以为医者贱也!
因此潜伏在陶滇十年,跟随离叔学了很多武功心法,唯独不肯学医术,兴致不在医者一道上,耳濡目染,也只通些粗浅的医理。
而自从跟随在夜染身边,见识了她用医术改变更多的人,方明白这世间种种,存在必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只有精通医术,才能走近她身边,才能与她侃侃而谈。
所以近来,他开始随着姚青学医术,一路从乌国横穿入大漠的路上,见到各种植被,都会让姚青教他有什么功效,可治什么病症,以及各样药材的习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