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阿满化为成了大漠的雄鹰,从凤凰台上飞落走了。
夜染趴在悬崖边,看着他的影子化成一个黑点,最后归于虚无。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间,或许过了很久很久,夜染终于动了,她扶着龙胤天的手站起身来。
“阿满他太骄傲了,也太可怜!他父皇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梦,他母后为了在他父皇面前固宠,赌上了他身为大漠国太子的一生。”
风吹着夜染素白的袍子,夜染扶着龙胤天的手,对着悬崖底下波光粼粼的青湖低叹一声:
“在大泽湖梧桐岛时,他看着姚青对月儿下手;在沙漠起沙尘暴时,他对幽王起了杀意,想要将他埋葬在风沙下。我与他订立赌约,不过惩戒他做过的这两桩事,并不曾要真正将他的尊严踩在脚底下,也不想要了他的命,他明明可以不用走到这一步……”
一路车马劳顿,再加上看着阿满从高崖毅然决然跌落下去,她已经累得筋疲力尽,没有力气再多说一句话。
“你想说的话,本王都懂。你累了,先歇着吧!”
龙胤天打横将她抱起来,喊上自家儿子,三人下了凤凰台。
一下凤凰台,巴额图已经带着人在凤凰台下等着,看到龙胤天抱着夜染出现,后边还跟着星儿,他朝后引颈张望。
没有看到阿满,巴额图面色一沉,但被龙胤天清寒扫了一眼,他忙神色恭敬垂下头。
“请摄政王移驾云梦阁,王妃一路车马劳顿辛苦,罪臣已经让宫婢备好浴汤。”
龙胤天清冷的嗯了一声,巴额图一脸讨好在前引路,越过龙庭皇宫的曲折游廊,入了一处种满奇花异草的院子。
等入了云梦阁内,龙胤天挥手打发巴额图:“本王乏了,下去吧!”
巴额图如蒙大赦,暗吁一口气,忙带着一众大臣躬身告退。
这一天是大漠龙庭的灾难,也是拓拔皇室的灾难。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天上一头神雕俯冲而来,抓着大漠国帝君飞上高空,狠狠投掷在了凌云国摄政王的马队前。
他们亲眼看到,无数的野牛、狼、野马等等,像潮水一样袭向大漠龙庭。
凌云摄政王从各部挟来的青壮,被这些毒虫猛兽驱使,没有了后路,被恐惧支撑着往前冲,不用刀剑相撞,大漠国人踏人,很多人到死前都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死在兽潮中。
整个大漠人心惶惶,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除了选择投降,别无它路。
凌云国摄政王手上握着大漠国部族首领和大臣的性命,握着皇后和诸位皇子的性命,为了大漠千千万万的子民,尽管他身为太子殿下的亲舅舅,尽管他猜测凌云国摄政王将太子引去凤凰台,是想报夺妻之恨,他还是不得不出城迎太子回龙庭,不得不在太子面前演一出戏。
是的!
潜伏在外十年的太子殿下,上了凤凰台后,再也没有下来。
凤凰台的断崖,崖下的青湖,是他最后的归宿。
可他这个做舅舅的,除了送他去死,又有何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