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星呆呆地站在石榴树旁,他甚至不敢去看罗锦言离去的背影。
火红的石榴已经压弯枝桠,石榴树下绿茵茵的,那不是草,而是荠菜。
荠菜在秋天也能生长,虽然比不上春天的,但也水灵灵的一片新绿。
霍星想起来了,春天时这里也有荠菜,因为数量太少,所以也没人采摘。
他刚刚搬进杨树胡同时,这两棵石榴树已经在这里了,但那时没有荠菜,好像是从今天春天时,树下才长出荠菜的。
他蹲下身去,看着那些嫩绿的荠菜。
就像他从来没有想过恩师的院子里为何会有两棵石榴树一样,他也没有想过这里为何会长出荠菜。
这里原本没有荠菜,却忽然长出来了,那就是有人种的。
他忽然发现,他虽然一直和她在一起,却忽略了很多事,更遗忘了很多事。
他忘记了那一年在无锡的水田边,他说起家里种着荠菜时,惜惜眼中的盈盈笑意;
他忘记的事,惜惜没有忘,她回到京城的第一个春天,就在石榴树下种了荠菜。
但他却错过了,就像惜惜错过了吃荠菜最好的时候,他错过了陪她一起种荠菜、看着荠菜发芽生长的美好时光。
有几次他看到惜惜屋里的丫鬟在树下浇水,还以为她是在照看石榴树。
他没有在意,他甚至没有多看一眼。
惜惜没有吃荠菜是她舍不得吧,还他却是硬生生地忘记了。
在他眼中,荠菜只是野菜,是一种能填饱肚子的食物。
而惜惜,她是把荠菜当成花木在精心打理,就像对待她院子里那些花花草草一样。
他拿起石桌上的绣花绷子,那朵牡丹如同带着灵气,栩栩如生,他从不知道原来有人能把一朵花绣成这么美,他虽然不懂刺绣,可也能看出这绣功应是上品。
惜惜不但会做女红,而且比一般女子都要出色。
她是生气了吧,她是不是不想嫁给他了?虽然两家人都有这个意思,但以恩师对惜惜的疼爱,如果惜惜不愿意,恩师绝不会勉强她。
他要错过她了吗?
就像错过和她一起种荠菜一样?
罗绍下衙回来,带回一个很不好的消息,江苏全线失守,闽军已攻入山东!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刚刚用过晚膳,梅花里罗家长房便来报丧,长房二老爷罗经的女婿董谓阵亡!
董谓是罗锦绣的夫君,世袭百户,镇守山一东平山卫。六月时兵部从平山卫抽调两千人增援江一苏,董谓便在其中。
董谓和罗锦绣成亲十天便离开京城,两人也没有子嗣。
罗绍虽然对这个早已分宗的从侄女没有什么印像,但想到董谓年纪轻轻便战死沙场,罗锦绣十几岁就要守寡,心里很是感伤。
次日一早,罗绍便和衙门里告假,带着罗锦言,以娘家人的身份去了董家。
罗红和罗经正在等着他,长房在京城经营多年,但也只是商户,董家虽然只有个世袭百户的军职,却也是当官的,这个时候,罗家急需罗绍出面镇场。
董谓膝下无子,这世袭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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