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舞台性更高。
基于这样的差别,从编曲作词,再到舞蹈编制上,其实都会不同,一如伊万说的,这就是典型的西区音乐剧制作产物。季铭本身也没有任何意愿要来给西方观众进行审美迭代,他只是做一出戏而已。
英文版的开头比中文版更长一些,它把前清交代放在了前面——杨鸣穿着一身白色睡衣,在满目昏白灯光里,讲述自己的梦想,自己经历的舞台事故,和那些在舞台事故中逝去的同事交流,表明自己多么希望重新站上舞台,重新为舞蹈事业心潮澎湃。他也展示了一些片段似的舞蹈动作,高难度的,优美的……力求让观众一开始就惊叹。
随着他一边唱着忧伤的“我的心在渐渐冷却,我的足底也变得冰凉,我的梦想啊你不要远去,不要远去……”,一边伏低在地面上,随着渐渐微弱的心跳声效,第一幕随之结束了。
第二幕就是杨鸣醒来,惊喜之下献上了激昂的歌唱,一步一步地找回动作和舞蹈的本能,接着回到了红星舞团,在万众瞩目里一日千里……
第二幕是非常容易让人感受到水准的一幕。如果说第一幕的演唱让人知道,啊,这个主演是个强大的歌者,那第二幕则毫无争议地展现了一个音乐剧演员的控制力。
情绪、角色、剧情在不同的曲子里,不同的声音演绎里,仿佛穿花蝴蝶一样,让人目不暇接。而同事,演员和舞台之间那种休戚与共的一致性,也被展现地极为紧密,这非常重要。纵然布景非常精良,但是说服观众现场就是故事里的场景,依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只有当演员把现场一起拉进表演里,拉进剧情里,这一切才会显得有说服力。
这就是他的房间,这就是红星舞团,这就是那个偏僻的练舞房,这就是阳光斜照下,杨鸣和艾琪旖旎缠绵的排练厅……舞台剧,舞台和剧真正融为一体,才是最佳的状态。
从第二幕转到第三幕之间,观众中有很多比较专业的人士,都意识到了这一点。
譬如伊万和霍华德。
“这位影帝先生,个人能力太强了。”伊万并没有说的特别详细,这不是在写剧评,霍华德对这一切也非常了然,并不需要他解释。
霍华德其实比伊万更为惊叹。
作为电影和舞台剧的双料评论人,其实有时候他难免会感叹,双方都有自己的优势,比如电影的多样视角,包括很多奇妙的剪辑,都是舞台剧所不能及的。而舞台剧拥有的那种面对面的力度,那种活生生在眼前上演的真实感,也是电影无法企及。他常常想,如果这种优势可以互相传递,那么对于戏剧发展来说,也许就是一个全新的时代了。
而眼前,他确实产生了一些这样的错觉。
季铭的情绪在空间范围内的渲染,他的形体动作对舞台的调用和展现,当然,还有整体性的将观众带入某种视觉错觉里,即忽视掉提醒他们这一切都是造景出来的破绽——至少在某种程度上。
伊万说的很多,这是一个拥有强大舞台统治力和戏剧表现力的伟大演员,凭一己之力,超越了演出媒介所固有的一些先天缺陷,这近乎于一种魔术了。
难以置信。
从第三幕开始,杨鸣从新生的勃勃生机里,渐渐意识到问题存在。
如果说第二幕以舞台表现力取胜,那么第三幕就是这出戏的剧情精华所在,就像一朵名为“不安”的花,在观众眼皮底下,从一颗种子,长成了遮天蔽日的黑色大丽花,一切都在为这种不安和挣扎服务。
而音乐和舞蹈,也展现了和第一幕、第二幕截然不同的风格和方向——让观众到现在为止,一个多小时,依然没有任何审美疲劳存在,反而一直有新鲜感在让他们保持专注力。
霍华德不自觉地开始想象起电影来,这一段剧情,在电影里配合着各式各样的视角、特写、明暗、构图,长短镜头,蒙太奇……啊,他不由叹息一声,几乎想一想,都觉得是个无与伦比的美妙享受。
制作者太聪明了,也对演员极为信任,这样的效果不会仅仅出现在霍华德一个人身上,因为他对电影更熟悉,所以会以电影的方式来深化剧情感受,然而如果另一个人对音乐,对演奏,对现实生活……等等更为有印象,那么同样会以他们潜意识里侧重的方式,来理解这些剧情,并与之共情。
在剧情传达上,《默》显然极为成功,而且手段高妙。
呼。
霍华德觉得,如果最后一幕能保持水准,他愿意给它一个9分以上的超级高分——这是一个足以列入顶级音乐剧作品行列中的成绩。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第四幕到来时,几乎有一种祈求的心理——不要烂尾,让我把这个9分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