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的地盘上,柳玉茹之前特意打点过的情况下,刘三爷居然还叫动了十个寨子去打劫柳玉茹,这明显不是冲着柳玉茹来的。
如果这后面有什么猫腻,他去官府,那官府必然左右推脱剿匪一事,时间稍微拖一拖,这件事就要传出去,就算后续再出兵剿匪,柳玉茹把货物弄回来,对于柳通商队的名声,也算完了。
第一批货就让人家劫了,还要过好久才能弄回来,这怎么行?
所以顾九思一旦去,那必然就要和官府起冲突,强行下令剿匪,一旦强行下令,那就多得是把柄可参。
在场人都沉默着,片刻后,洛子商终于道:“柳老板去报官,我来处理。”
这是最好的法子,柳玉茹报官,洛子商暗地里找人处理了这事儿。
顾九思想了想,应声道:“只能如此了。”
“不。”柳玉茹断然拒绝,顾九思和洛子商愣了愣,洛子商下意识道:“你要如何?”
“我去要。”
柳玉茹冷静出声,顾九思下意识道:“不行!”
柳玉茹回眸看向顾九思:“我去报官,既不知道官府会不会出兵,又不知道官府何时出兵,而且一旦官府介入,我再想私了就没机会了。报官等于把主动权都交给了别人,我不能如此。”
“那你要如何私了?”顾九思皱起眉头,柳玉茹转过头去,慢慢道,“商队最怕的,就是路上这些拦路收费的。日后货物交给柳通商行负责运送,安全便是这些雇主最关注的事情,我若拿不出保住这批货物的魄力,日后再想取信各大商户,那就太难了。”
“荥阳这片地我已经打点过,他们还要来,”柳玉茹眼中闪过冷意,“那就得付出来劫我的代价。”
“嫂子说得对。”
沈明插了口,看着顾九思道:“九哥,嫂子日后想要别人不动她的货,必须像漕帮一样,把他们打到怕。这次明显就是官府和山匪勾结,不然刘三爷叫不动这么多人。”
“可是……”洛子商有些犹豫开口,正要劝阻,就听顾九思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说着,老黑的船到了岸边,他喘着气上了岸,就听柳玉茹道:“老黑,船劫好了?”
“还没,”老黑摇头道,“我们人也不少,货又多,他们一时半会儿啃不下这块骨头。”
“好。”
柳玉茹点点头,冷静道:“你回去告诉领队,东西给刘三爷搬,尽量保证人员安全。”
“是。”
老黑应了声,柳玉茹吩咐人护送着他回去,接着柳玉茹转头看向洛子商,冷静道:“洛大人,我这里有三百人,请问您这里,可能借我一些人?”
洛子商看着柳玉茹,柳玉茹神色很平静,他静静看着她的眼睛,许久后,他慢慢笑了,却是道:“你这个人真是……”
说完,他叹了口气,抬起了一根手指:“一百。”
柳玉茹点点头,转身同跟在后面的印红道:“叫虎子准备人,立刻去虎鸣山。”
“等等,”顾九思立刻出声:“你要去打虎鸣山?”
“是。”柳玉茹立刻道,“打下虎鸣山,审出他背后的人,明天我直接交给官府,你开始办案。”
“行,”顾九思点头,“我陪你过去。”
“你去做什么?”柳玉茹有些茫然,“你一个三品尚书,”柳玉茹笑起来,“别来捣乱。”
“我不止是三品尚书,”顾九思拉着她,神色认真,“我还是你丈夫。”
柳玉茹愣了愣,顾九思转过脸去,同沈明道:“叫上我这边的人,同虎子一起准备。”
“既然这样,”洛子商在一旁笑起来,“在下也凑个热闹。”
洛子商音落,便转过身去吩咐人开始准备,柳玉茹回过神来时,有些无奈看着顾九思,叹了口气道:“随你吧。”
说完,柳玉茹抽身出去,大声道:“叫上人,走!”
她一面说,一面疾步走到马前,翻身上马之后,便领着人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她从码头往虎鸣山去,印红木南等人折回城中,叫上了所有人,便急急出了城,往虎鸣山冲了出去。
王思远和王厚纯都没睡,两人在屋中对弈,管家走了进来,恭敬道:“大人,今夜柳通商铺许多人出城了。”
听到这话,王厚纯笑起来:“现在过去有什么用?”
说着,他落了棋子:“货都没了。”
“她没报官。”王思远平静开口,“会不会有什么岔子?”
“以为自己能救,”王厚纯看了一眼王思远,“您放心吧,等她回来了,就会来报官了。到时候咱们拖一拖,顾九思就该出面了。等他出面摆平了这事儿,咱们便参他一笔,直接将他办了。”
听到这话,王思远抬头看向王厚纯:“你小子,”他笑着道,“鬼精。”
说着,两人都笑了起来。
而柳玉茹领着人一路急奔到虎鸣山下,稍作等待后,后续的人就都来了。
她的人加上洛子商和顾九思的人,一共近五百人,全部候在了山下。柳玉茹将沈明叫了过来:“这种寨子,可以强攻吗?”
沈明抬头认真看了看,点头道:“现在没什么人,可以上山。”
柳玉茹得了这话,心里放心了许多,她同沈明道:“你指挥。”
沈明应了一声,柳玉茹转头看向众人,大声道:“全部都听沈公子的命令,上山!”
说完之后,所有人在沈明指挥之下,齐齐往山上冲去。
柳玉茹和顾九思、洛子商三人在最后面,看着两方人马厮杀。
此刻虎鸣山的人大多还没回来,山上只留了一些基本的人操纵着机关布防,柳玉茹带着所有人马,几乎不费摧毁之力便攻下了虎鸣山。此刻山上就剩下一些老弱妇孺,柳玉茹让人将这些人全部都安置在了一起,然后让沈明带人去恢复了山下的机关,接着便领着顾九思和洛子商等人候在了大堂之中。
没了多久,山下就传来了喧闹声,柳玉茹的人全部都躲在暗处,听着山下喧闹声越来越近。
“没想到这次羊这么肥。”
柳玉茹听到有人出声:“真得感谢傅管家通风报信,早知道柳通商铺这次这么多货,给多少钱也不能放过啊。”
“傻,”另一个人道,“这么多货,那家东家只会做这么一手准备。现在劫得这么容易,我心里还在发寒。官府那边真的不会出手?他们这些有钱人的商队,总不会和官府一点交道都不打吧?”
“谁知道呢?”又一个声音响起来,带了几分担忧道,“反正咱们也没得选不是?”
话刚说完,外面的脚步声就顿住了,一个声音道:“你们觉不觉得不对劲?从咱们上山到现在……”
那人突然提声:“看守的兄弟哪儿去了?!”
“睡了吧……都这么晚了。望楼上两个人还在呢。”
“不,不对,”最初发现不对劲的人道:“望楼上两个兄弟,姿势多久没变过了?”
话刚说完,那人似乎反应过来什么,猛地提声,大喊道:“走!有埋伏!”
话音刚落,周边羽箭四射,外面一片惨叫之声。
柳玉茹端坐在大堂之上,她从旁边端起茶杯,整个大堂亮了起来,一个女声从大堂之中平静传出。
“刘三爷。”那女生温和又冷静,在这一片兵慌马乱中,有一种意外神奇的、镇定人心的力量,羽箭在这声音出现的瞬间突然就停了下来,刘三爷带着人、举着刀,愣愣回过头去。
而后他就看见灯火通明的大堂里,红毯从门口一路铺到尽头,尽头之处,紫衣白衫女子端坐在正上方的金椅上。
她生得柔和,并不是那种咄咄逼人的美丽,而是一种优雅似鹤的端庄清丽,似如出水芙蓉,在这一片黑暗野蛮中,矜贵又温和地绽放开来。
她身后一左一右站着两个男人,一个白衣金冠、腰悬佩剑,另一个蓝衫锦袍,手握金色小扇,都是当世无双。
而她头顶上方,黑底金字的牌匾高挂正堂,上书:顺昌逆亡。
那本是他自己让人写了挂在上面的,然而此刻牌匾之下,却是一个女人端坐在那里,他不由得有些愣神,便就是这刻,他听得那个女人平静道:“且入座来,喝杯茶吧。”
刘三爷眼神一冷,他捏紧了刀,有些紧张道:“寨子里其他人呢?”
“还活着。”
柳玉茹知道他关心什么,淡道:“我不会无缘无故对老幼妇孺下手。”
“你是谁?”
刘三爷继续追问,柳玉茹轻轻一笑,她抬眼看他:“劫了我的货,如今却还来问我是谁?刘三爷,您做事情,可真是一点都不上心啊。”
听到这话,刘三爷面露震惊:“你……你是柳通商行的……”
“在下柳通商行当家柳玉茹,”柳玉茹放下手中被子,慢慢站起身来,双手交叠放在身前,朝着刘三爷微微点头,行礼道,“见过刘三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