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个雅室,摆上香茗。
妇人在杨云面前好好表演了一下茶道,奈何杨云对茶道了解极为有限,仅仅欣赏一下妇人泡茶时的优美仪态,观其形而不得要义。
最后一双细腻白净的纤手,将装满金黄色茶水的茶杯奉到杨云跟前,杨云礼节性接过,稍微抿了一口,唇齿留香。
杨云心道:“怪不得长春真人会光临此地,感情这茶水真心不错,在这个娱乐贫瘠的时代,算是不错的享受。”
“道长可喜欢?”妇人目光殷切地问道。
杨云微笑着点头:“好喝!可惜在下对茶道不甚了解,只知这茶茗香气扑鼻,不知其中有何名堂?”
妇人受到赞许,欣慰地说道:“此乃雪国的茶叶,两年采摘一回,奴家曾有故人往雪国,运了些回来,辅以城西灵山的泉水,沏出的茶水浓醇清活,生津回甘,虽浓饮而不见苦涩,尝过的人都说好。于是奴家便开设这座茶楼,维持生计。”
杨云来到唐朝有些时候,见识过盛世繁华的景象,才知道唐朝的茶文化跟他想象中的差别很大。
唐初饮茶只是流行于贵族间的一种礼仪,斯时炮制茶水的主要方式是煮茶,人们把茶叶放入锅内煮沸,然后加入姜葱蒜羊油等,喝起来味道极为古怪。
到了中唐,尤其是开元盛世,国富民强,茶进入寻常百姓家,但普通百姓嫌煮茶太过繁琐,严重耽误上工的时间,于是商人尝试把茶叶炒制后销售,百姓购入茶叶后放入茶壶中,冲入开水,直接饮用。
开元二十一年,茶文化的奠基人陆羽刚刚出生,《茶经》尚未问世,茶文化尚未归纳汇总,形成体系,所以各种饮茶方式并行于世,而大城市这些经营茶水铺子的商家已在慢慢进行总结。
杨云道:“这茶水确实不错,店家做的好买卖,看来以后贫道要经常光顾了。”
妇人问道:“不知道长在哪座道观落脚?”
杨云笑道:“我虽修道,但也沾染尘世中事,暂住隔壁上林坊,一街之隔而已。”
妇人惊讶地问道:“道长莫不是上林坊民众盛传的那位洞悉天机,提前预料到洛阳地动的奇人?”
杨云尴尬一笑,点头道:“正是在下。”
妇人恍然大悟:“怪不得,长春真人乃世外高人,道长您也是一代奇人,奴家听闻,您应该在上林坊经营一家酒楼,是吧?”
“对,醉仙楼就是在下的产业。”杨云仍旧没有否认。
妇人面色一红:“却是奴家在道长面前班门弄斧了!”
杨云道:“在下做酒楼生意,店家您做茶水生意,本不相干,何来班门弄斧之言?”
妇人叹道:“奴家在这里经营铺子有五年了,这两月来,有关醉仙楼的情况听闻不少,之前常来的客人也经常去光顾,只是不知乃是道长在经营,实在是……孤陋寡闻了。”
杨云这才知道,原来醉仙楼跟这茶楼也是潜在的竞争对手。
顾客找消遣,喝茶固然不错,但还是美酒佳肴更能打动人,招待宾客也更能体现诚意。
秀色固然可餐,但凡俗人更多还是想满足口腹之欲!
妇人见杨云神色略显尴尬,气氛有些凝滞,笑着问道:“不知醉仙楼几时恢复营业?”
杨云道:“大概还需要几日,这不明日尚有公家的事情……”
妇人突然想起什么,说道:“道长是要去大空观参加法会吧?那就没错了,长春真人说他也要去,没想到道长您年纪轻轻也在受邀之列……看来以后奴家要多向您学习才是。”
杨云摆摆手:“店家之言,让在下无地自容。”
妇人倒没那么扭捏,抿嘴一笑:“奴家娘家姓茹,若道长不嫌弃,可称奴家为茹女。”
“茹夫人。”
杨云如此称呼。
妇人俏脸一红,连忙解释:“奴家并不是什么夫人……小时曾许配人家,奈何未婚夫出征未归,婚事就此耽搁下来,后来父母死于疫病,留下奴家孤苦伶仃,只能靠经营茶楼维生。”
杨云心想:“原来是死了丈夫的寡……不对,连门都没过,谈不上寡妇……照理说这时代民风开放,改嫁没有任何问题,尤其她还没过门,怎会心甘情愿守活寡呢?”
“那就称呼您一声茹小姐吧。”杨云一些事想不明白,也就顺其自然,反正他跟这女人不熟悉,称呼只是个代号。
茹女微笑着调侃:“道长似乎不太善于跟女子交谈。”
杨云被打趣,神色有些尴尬。
他身边女人不少,但平日谈话对象基本都是小萝莉,就算曾有刘清媛这样待嫁闺中的千金小姐和有小心机的杨玉环,始终是不解风情的小女孩居多。
突然跟一个成熟且风韵十足的女子说话,杨云有些不太适应,当下腼腆一笑,道:“在下的确少有跟茹小姐这样的……奇女子接触过。”
茹女笑道:“那以后不如多来光顾如何?奴家也想跟道长学习做营生的学问,并且求教道法上的事情。”
杨云道:“在下姓杨,俗家名杨云,茹小姐不用道长前道长后的称呼,直接叫在下大名便可。”
茹女抿嘴一笑:“那奴家便称呼您为杨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