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云心道:“刘衡政为了拉拢道门中人,下了大本钱。”
众道士听说有饭局,高兴应约,往西厢院去了。
夏十方正要过去跟刘衡政打招呼,却见刘衡政直接无视他,笑容可掬地前往杨云所在的偏厅门口,顿时脸色变得跟墨汁染过一般。
“小天师亲临,在下有失远迎,还望海涵。”
杨云到底是在皇帝面前立过威,进过宫门,且被皇帝尊称为“小天师”的道士,在刘衡政这里受到的待遇自然不同。
杨云笑着跟刘衡政见礼。
二人相谈甚欢的样子,惹来不少白眼,刘衡政作为河南尹,属于东都最高地方官员,在朝廷中枢也有门路和关系,可说是实打实的实权派,比外面各地刺史权力大了不知多少,所以有资格拿乔。
这些道士自知眼气没用,杨云跟刘衡政相识在先,且杨云的能力受到刘衡政认可,一时间有些无可奈何,心下却琢磨稍后的宴会上怎么给杨云难堪。
……
……
一行人到了西厢院。
出乎杨云预料,那边在堂内左右各摆了十张席桌,每桌可招待二人,加上主位一张,居然最多只能容纳四十二人入席。
来的人有一百,却只准备了四十人的宴席规模,意味着有些资历浅的道士或者高道的弟子要留在堂外干瞪眼。
杨云受到热情款待,不但直接坐到主位,跟刘衡政同桌,连他带来的吴元和王莲也堂而皇之在客首位置落座,另一侧靠前的席位也不是给夏十方准备的,而是负责主持宴会的孙席和一名年纪更老、法号白万的老道士。
以夏十方的倨傲,只能坐在右侧第二席,自然不甘心。
宴会尚未开始,酒菜络绎上桌,府衙这边准备充分,酒菜看起来规格很高。
刘衡政拿起酒杯,站起来朗声道:“本官一向仰慕方外修道高人,以往拜会过不少,受益颇多。此番趁着朝廷举行道家法会,宴请诸位,是想表达一下本官对道门名士的推崇,同时感念皇恩浩荡,吾皇万岁万万岁!”
刘衡政属于职业政客,这些道士是否徒有虚名他不在意,重要的是得迎合上意。
既然皇帝崇尚道教,那我也推崇道门中人,盛会举行时,我宴请你们体现出我对你们的尊重,席间更是表达我对皇帝的敬仰,体现“政治正确”便可。
“本官敬诸位三杯。”
刘衡政先行饮酒。
当场有不少道士随之饮酒,但道家毕竟有门派要求“清修”,这些人平时不饮酒,今日只能以茶代酒。
喝过后,刘衡政招呼众人重新落座。
刘衡政笑道:“先给诸位介绍一下,坐在本官身边这位,乃是之前于大空观修复祖师像,引得陛下亲口夸赞的杨小天师,他乃武尊真人高徒。”
杨云被河南尹刘衡政当众推介,并没有觉得自己名不副实,微笑着点头:“诸位道友有礼了。”
大多数道士随之一笑,算是互相打个招呼,就此算是熟人了。
可偏偏旁边响起不和谐的声音:“可是在东都举行法会,想淫乱主家后宅的那个武尊道友的弟子?”
这话非常不合时宜,并非夏十方所言,说话这人年纪更老一些,约五十许间,但杨云一看就觉得眼熟,赫然是刚才跟夏十方站在一起的道士之一。
夏十方手摸着下巴,好像早就知道会有人出来找茬,而这个人很可能是替他打抱不平,或者受他指使。
“刘道长,怎能如此无礼?”
对席有个年老的道士出言质疑。
这道士杨云看着也不陌生,也是刚才那伙人之一。
杨云心想:“这算什么?一唱一和,出来当搅屎棍?”
被称为刘道长的那位站在席间,义正词严道:“修道之人,以修身养性为主,哪怕有成婚生子的,也要明德自居,若只凭一点虚无的本事,无德无行,有何脸面于道家立足?更有何脸面传道受业?”
他说话时,一直盯着杨云。
他的目的,就是要激怒杨云,在他看来只要一直说杨云恩师的坏话,以杨云的年岁肯定会恼羞成怒,当场做一些失格之事。
但杨云是谁?
他压根儿就没师傅,武尊的名头是他编出来的。
不管怎么骂,杨云也不会觉得面目无光,反而暗忖:“骂得真痛快,真该让松梅那老小子听听!”
刘衡政一看情势有些失控,瞪了孙席一眼,随即起身道:“武尊真人的事情,诸位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事情都不明了,就当众胡言乱语,岂非是有意败坏尊者名声?若谁再造次,休怪本官翻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