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华西第六疯人院10

    温奕站在通往五楼的漆黑铁门外，墙上的【安全通道】标识散发着绿色的幽光，映在他分明的五官上，衬出几分浓丽的鬼魅。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来到五楼之后，所有的声音仿佛都被吞没，就连护士长发狂的怒吼声也消失了。

    面前的这扇门上有着深深的喷溅式血印，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昏暗静谧的楼道里摆着十几张病床。

    被褥高高鼓起，宛如塞了一个巨大的球体，苍白的胳膊从床边垂落，弯曲的手指神经质的抽搐着，似乎能听见一声声痛苦的呻/吟从里面传出。

    目光下移，一条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在地上缓缓爬行。

    但一条脐带限制了它的行动，它只能在原地爬啊爬，爬啊爬，在地上盘出浓稠的血迹。

    脐带的一端连接着母体，有些生产过的肚子已经瘪了下去，但露出来的手脚宛如枯骨，毫无血肉。www.

    鬼婴并不知道脐带代表着什么，它只想走得更远，于是抓着脐带，用力的往外扯。

    它每扯一寸，那只垂落的手就会剧烈的抽搐一下。

    相比它的活力满满，母体已经接近灯尽油枯。

    这样凄惨可怖的场景，在楼道里随处可见。

    五楼是妇女心理专科，据温弈了解，由于这家精神病院是小镇附近最大的医院，所以还承包了其他疾病的治疗，其中就包括妇产科。

    但正常的孕妇是不会选择到精神病院生产的，她们的目的是堕胎。

    温弈感到轻微的不适，缓缓退了两步，打算往楼上走去。

    然而就在这时，五楼的门为他敞开了，“叮”的一声，不远处的电梯门缓缓打开。

    温弈一只脚僵在半空，扭头往回看。

    电梯里冒出几个穿着蓝色手术服的医生，他们戴着医用口罩，眼神冷漠麻木，一同推着一张病床从电梯里出来。

    其中一名医生看见了他，于是便快步向他走来，催促道：“季医生，你怎么才来，手术就快开始了，快随我们进手术室吧。”

    温弈微微眯起眼，冷静的陈述道：“我的专业不是妇产内科。”

    对方不依不饶道：“这个时候还分什么内外科，咱们医院人手不足，是个医生都要上阵，别废话了，病人可等不了那么久！”

    显然，这是不容拒绝的。

    温弈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然而当他看见床上躺着的人时，瞳孔微微一缩。

    女人面色苍白，死死的咬着嘴唇，仿佛在忍受着什么极大的痛苦。

    她望着他，眼里有着一丝希冀。

    他记得这个女人，前不久才在一楼食堂见过的，也是一名新人主播。

    于澜。

    *

    手术室的医疗仪器已经开启，老旧的机器发出难听的声响，室温冷得宛如钢刀刮骨，呼出的气都带薄雾。

    温奕作为主刀医生，手握一把锋利的手术刀，他眼神漠然的看着女人，强大的气场下仿佛真的是个医生。

    周围的鬼怪医生暗暗地打量他，没能看到他慌乱的样子实在可惜。

    于澜双腿分开，硕大的肚子赫然在目，比之前看起来要大多了。

    薄薄的肚皮上满是快要被撑爆的毛细血管，青紫交错，里面孕育着的生物挥动四肢，仿佛随时要剖开肚皮跑出来。

    温奕隔着口罩问道：“几个月了？”

    他的语调就如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冷静自若，还有几分温和。

    于澜痛苦道：“二十八周……”

    七个月左右，不可能这么大。

    温奕垂下眼睫，盯着蛄蛹不止的肚皮，“它是不是让你很不舒服？”

    于澜大口的呼吸，眼神逐渐失焦：“是，我好痛，好痛啊……快！快把它从我身体里拿出来！我快受不了了！”

    一旁的医生说道：“季医生，病人恐怕不能顺产了，只能剖腹，快动手吧，病人快支撑不住了。”

    医生们眼睛弯弯，投在墙上的影子阴森的扭曲着，欣赏着女人的痛苦和绝望。

    “住嘴！”温奕斜了他一眼，呵斥道，“我是主刀医生还是你是？再多嘴就出去！”

    手术刀如雪的刀面上倒映着他冰冷的眼神。

    那名被他责骂的医生明显愣了愣，终究是没说什么，只是阴沉沉的望着他。

    温奕收回眼，低眸看着于澜，艰涩的说道：“剖腹，你一定会死，顺产还有机会，你明白吗？”

    他一个大男人，别说帮孕妇生产了，就连见都没见过，这一刀下去，不就是要人性命吗？！

    于澜脸色惨白，也不知道是否听见了温奕的话，两只手用力攥紧了手术台的两边。

    咬紧唇瓣，浑身发力！

    许是肚子里的东西也想尽快出来，突然——噗！

    鲜血从她下面喷溅而出，溅到了墙上，医生们的身上，如炸开的红花……

    温奕因为站在于澜旁边，并没有被喷一身，但他还是哆嗦了一下，腿差点软了。

    这时，一名浑身是血的医生举起一个血肉模糊的东西，如高举着圣杯一样，兴奋雀跃的喊道：“生了！生了！三斤二两！是个……无比健康的男婴！”

    鬼婴瘦小丑陋，浑身青紫，五官扭曲，瞳孔没有一丝眼白。

    更可怕的是，它一出生就会开口说话！

    “妈妈！妈妈！妈妈！”

    于澜的肚子肉眼可见的瘪了下去，她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突然坐起来从医生手里抢过男婴。

    “妈妈~”男婴轻唤着她，场面悚然极了。

    于澜望着怀里的鬼婴，怔怔的出了会儿神，忽地笑了。

    “妈妈？你喊我作妈妈？”

    鬼婴亲昵地靠在她胸前，蹭了她一身的污血，撒娇般喊道：“妈妈，你是我的妈妈。”

    谁知女人一改温柔怯弱的形象，突然疯了般把鬼婴丢出去，声嘶力竭的大喊道：“我不是你妈妈！你这个肮脏的畜生！你不该来到这个世界！去死！去死啊啊啊！”

    砰——！

    血肉撞击到墙上的声音是多么的沉闷，新生儿本就是脆弱的，这般撞击本就必死无疑。

    可鬼婴在原地蠕动了一下，仍然顶着那对黑眼睛爬了过来，嘴里还用稚嫩亲昵的语调喊着：“妈妈，我最爱妈妈了~”

    于澜浑身发抖，嘴里嘀咕着什么。

    医生们望着这一幕，相互对视一眼，身后的影子也露出了森寒笑意。

    他们边笑边往后退，逐渐没入阴影中，消失不见。

    现在，手术室里只剩温奕，于澜，还有……逐渐从阴影里爬出来的鬼婴，源源不断的鬼婴。

    “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

    它们不停的呼唤着，充满爱意的呼唤着。

    毛骨悚然。

    于澜愣住了：“发、发生了……什么？”

    “恐怕……是惹怒了这层楼的鬼怪。”温奕镇静的语气里透着不易觉察的绝望，“我们应该被这些宝贝围攻了。”

    “对、对不起……是我，是我的错，我实在是，一看到这个孩子，就会想到那个禽兽，我恨他，也恨这个孩子……他囚禁我，逼迫我生下他的孩子……”

    于澜意识到是自己的错，她捂着嘴抽泣，甚至没注意到手上的污血已经沾到了脸蛋上。

    这时，两人都收到了任务提示。

    【支线任务开启：逃离鬼婴巢】

    【限时：15分钟，计时开始】

    于澜颤抖着说：“现在怎么办……我已经没力气跑了，要不你快走吧，别管我了，反正我早就不想活了！”

    她并不知道温奕也收到了任务提示，她只知道自己无法完成这个任务，她本就是个软弱无能的女人。

    温奕抿着唇没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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