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知悉,说实在的,他有点叹为观止。
奚楼死时,不过是个大学还未毕业的三年级学生,做了十数年任务,见惯了人性卑劣、互相倾轧,自以为心肠已足够坚硬,可在听到池小池与“关巧巧”对话时,仍是炸出了一身白毛汗。
回到原来的城市后,池小池向医院请了病假,倒头就睡。
袁本善不以为意。宋纯阳每次做完任务都是元气大伤,睡三天都算起步价。
他指挥着搬家公司,把他们家“租客”多余的东西都搬出去处理掉。
袁本善在外间忙碌,池小池躺在床上梳理思路。
在第八个任务世界结束前的几天,他问起过奚楼他们这个系统的运作机制。
本来他没打算奚楼能说出个一二三四,谁想奚楼直接道:“主神交给我们的任务,就是给宿主相应的指导,方便获取恐惧能量。”
“要恐惧能量做什么?”
奚楼张口就来:“维护世界和平稳定。”
池小池:“你们主神还挺忧国忧民的,党龄起码十年了吧。”
奚楼面不改色:“不只是主神,我们每个入职的系统都会接受培训。我们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池小池:“……你说这话亏不亏心。”
奚楼平静道:“人死后会转化为相应的能量,形成某些精神体,也就是人们说的‘鬼’。怨念浅的,能量凝聚一段时间就会自然消散;那些厉鬼死时、情绪波动,散发出独特且异常的能量,力量自然更大,它们能够运用自身的能量,办到寻常鬼办不到的事情。”
池小池:“……”听起来还真踏马科学。
听到这里,池小池心里已经基本有了数:“那主神收集所谓的恐惧能量,就是为了……”
“主神是身处需要把这些独特的能量体限定在一个异度空间里,免得厉鬼失性杀人,造成不可控的损失。”奚楼说,“异度空间,说白了就是厉鬼们的监狱,主神是典狱长,我们是为典狱长打工的,而任务者们,是负责加固监狱围墙的工人。”
池小池:“……工人?”
奚楼:“你当维持监狱安全用爱发电就行吗?”
奚楼又进一步解释道:“恐惧能量,是维持异度空间与正常世界边界最有效的凝合剂。”
……这就难怪了。
怪不得宋纯阳天生一双阴阳眼,却从出生到现在都没在现实世界里见到过一只厉鬼。
捉迷藏的瓶女、图书馆里的怨灵,以及气球女鬼,都是监狱里的成员,而宋纯阳、袁本善他们,不过是被临时抓来的打工仔。
话说开了,池小池却仍有些微词:“这样强制结下契约,不算霸王合同吗。”
奚楼反问:“不然呢?主神他开个全民投票,问问谁自愿进入世界、贡献恐惧能量?”
池小池想想,觉得也是。
他又问:“那找一些作过恶的人去送死,不是更好?”
奚楼答:“主神他不是世界法官。谁作过恶、到底算不算恶、是大恶还是小恶,永远不是一个人能裁决得了的。为了公平起见,只能随机,轮上谁都是命。如果边界的能量不稳定,放了那些恶鬼出来,大部分恶鬼可不会管它杀的人是善还是恶。”
见池小池一脸的若有所思,奚楼不由好奇:“你们主神和你们签下契约时就没跟你们说明世界运行的机制和基本要求?我们都发了小册子,宿主问起,就有告知的义务。”
池小池摆手:“我跟我们那位主神不熟,没打过照面。”
奚楼说:“我们手册第一条说得很清楚,如果宿主问起而不告知,是违反基本法的行为。”
池小池:“我知道。”
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思绪从几天前回到现在,池小池用手盖在脸上,喃喃自语道:“……能量啊。”
这一运行机制,可以说给了池小池巨大的启发。
061的主神如此钻营,需要的或许同样也是某种能量呢?
不得而知。
但这也算是一个新思路。
池小池不动声色地暗暗记下,同时把自己与“关巧巧”协议的内容细想一遍,打算把其中几个可能性在下一个世界里加以验证。
奚楼不禁问他:“你确定你的那个办法能够奏效?”
“试试看呗。”池小池轻松道,“舍身炸粪坑的事儿我干得多了。一炸不成,再想办法嘛。”
奚楼:“……”这是什么有画面感的比喻。
“病”好后,池小池去医院上了班,且果然在食堂“巧遇”了身着白大褂的甘彧。
看到身着制服的甘彧,池小池才意识到自己先前的想法是多么错误。
他大概就是为了这身衣服而生的。
白大褂放大了他身上的清冷禁欲感,明明身上所有的纽扣都系得好好的,也诱得人想入非非,恨不得扒光了他的衣裳才好。
而这冷欲的人看见了池小池,远远地便展颜一笑,春风化雨,轻易就能酥得人腿软心跳。
不过池小池也就是看看,一饱眼福而已。
为了防止跟袁本善交公粮,他沉迷加班,既不去找甘彧,也不回家,对这二人都坚决执行了“搞三搞四不搞基,日猫日狗不日·你”的原则,只安安心心等待第九次任务的到来。
甘彧感觉如何暂且不提,袁本善倒是因为关巧巧的死,转忆起了许多二人间曾经的温情记忆,对池小池格外好。
不得不说,刨去他人渣的那部分,袁本善是个很有魅力的人,在忙碌之余,还不忘给池小池送饭、陪他出去看电影放松心情,特意搜集笑话来逗他笑。
当然,他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因此他很有自信,对池小池不愿与他同床的举动,他以为是关巧巧离世,宋纯阳心里难过,因此表示了极大的理解和宽容。
对此奚楼的意见是:“天上画一个鼻子,真他妈好大的脸。”
池小池笑一笑,不置可否,并用多出来的好感值兑了一张卡。
好在第九次任务与上次时间间隔不远。
约两个星期后,池小池正在给病人扎针,刚把血管拍出来,奚楼便对池小池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