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老城区的筒子楼长大。我们那儿的菜市场,能给你用铜盘秤的绝不用电子秤,能给你用一两五的秤绝不用一两二的。我掂肉的分量可准了。”
娄影笑了,温柔摸摸他的右眼:“乖。”
变成水煮池小池故作镇静地往上拉拉围巾,盖住了半张脸:“所以呢。池研究员得出了什么结论?”
娄影说:“如果推算没有失误,你能使用的,是一立方米的空气。”
池小池:“……哈?”
娄影答:“一立方米空气的质量,约等于1.293千克。”
池小池一挑眉,明白了过来:“你是说,压在白安忆身上的重量……”
“没错。”娄影答,“是整整一立方米的空气。”
经过半个晚上的测试,最终,娄影和池小池将白安忆的能力研究出了个大概。
——白安忆能操纵的,是以自己的身体为中心,方圆一立方米的空气。
而白安忆能看到的,则是原本肉眼看不到的、需要借助电学显微镜、乃至更精尖的仪器才能监测到的各种元素微粒。
也就是说,在常人看来透明的空气,在白安忆的眼中,细化成了各种元素。
他感受到的重量,就是他需要付出的代价,也是在间接提醒他,这些肉眼可见的物质,已经归他使用。
空气是不断流动的,因此,白安忆能使用的空气,因环境而异。
譬如在靠近水的地方,水汽丰沛,他就能提取更多的水。
换用一个更加准确的表达:在一立方米正常空气的范围内,白安忆能够自由使用在正常条件下能够实现的、任何与物理、化学相关的公式,为自己所用。
譬如白安忆在树洞里默诵出的AdS/CFT全息对偶公式,只是一个理想模型,不具备现实意义,因此不可实现。
虽然他们目前没有条件,但也能大致推演出,白安忆在树洞里所使用的透镜成像公式,是怎么误打误撞地派上用场的。
——当时,白安忆蜷缩在树洞上方,怀里抱着镜子。本身不透光的树干上分布有稀疏的光孔,透入三两道光芒。
在这样的情况下,透镜成像模型拥有了建立的初步条件。
因此,镜子将他的脸透过小孔反射了出去,在外面形成了一个庞大的虚像。
粉皮人看到了虚像,追了几步,意识到那是假象后,便错误判定白安忆所拥有的异能是低等的“障眼法”,立刻折返树洞,成功送死。
经过测试,尽管各种公式都能派上用场,但矢量与引力还是最好使用的。
池小池背记了几个重要的公式,就累得撑不住,滚在睡袋里,囫囵睡了过去。
娄影把他露了馅的芝麻小元宵重新包好,坐在帐篷里,拿过池小池的外套,摊开内衬,开始默写自己能记得住的所有公式,并在后面详细注明各个公式达成需要的条件和效果。
第二天,池小池早早醒了。
在他窝在被窝里醒神时,娄影已经起身了。
娄影这副尊容果然与以往温和儒雅的形象大相径庭,冷着一张脸时,面具后的眼睛内藏满情绪,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或许,和他可以随意变化的外貌一样,他的心也真的变了,和以前不一样了。
真的不是那个……总把自己当弟弟宠爱的邻家哥哥了啊。
娄影好像是意识到池小池在看自己,转过了身来。
他看到的是闭上了眼、但睫毛在微微发颤的池小池。
他失笑,蹲在他身边:“起来了。”
池小池装睡,调整好状态后,他演得倒是似模似样。
娄影说:“……外面来人了。”
池小池猛然睁眼。
“我在外围布置了一些信息线。”娄影说,“有人进入了树林。和我们还有大约400米的距离。”
池小池一个鲤鱼打挺弹坐起来:“怎么不早告诉我?”
“来得及。多睡一会儿没关系。”娄影口吻温和,意有所指道,“我会躲起来。你去小溪边洗个脸吧。”
在半分钟内,池小池把包括帐篷在内的所有东西都收了起来。
娄影已经轻捷无声地消失在了树林间。池小池跪在小溪旁,撩着清水洗脸。
水声泠泠,晨鸟啁啾,好似一切都是真实,如在人间。
影子中映出的倒影,微微歪了歪头,看向约二十米开外的一棵树。
而池小池背对着那棵树,开玩笑似的伸手搅乱了满溪倒影。
“经过资料显示,他的能力应该是瞬间移动。”
草丛里蹲踞着一男一女,他们穿着与白安忆一样的衣服,但看上去要从容整洁许多,戴着一顶头盔,手上拿着一套监测设备。手腕上佩戴的平板上,代表“目标”的红点在溪边一闪一闪,离他们近在咫尺。
“在游戏一开始,他就从停车处转移到了这个树林。”男人指一指屏幕,“看来又是个打算利用异能、逃避游戏的废物。”
男女二人可以在头盔内自由对话,而有了头盔的隔离,外界什么都听不见。
女人不屑地咋舌,看向毫无防备地捧水凑到唇边、丝毫没有意识到身后危险的白安忆,评价道:“资料显示,这人体质极差,从来没有经过训练,赔率已经降到倒数第一,99.9%的概率是F级的非攻击性异能,垃圾一个,连做‘养料’的资格都未必有。”
男人笑一笑,攥紧右拳,拳头缝隙间若隐若现地闪烁着红芒,刺得人眼皮乱跳:“蚊子腿也是肉啊。杀了他后,他身体内的能量全都归你,我不拿,行吗?这样我们就能快点结束任务,我还等着去找下一个呢。”
女人呸了一声:“你可真精!你这回让了我,下一个我不得让你?资料评估,下一个最起码是B级异能!”
男人看一眼平板,心平气和地挨了骂,也不掩饰自己的需求:“我喜欢那个魏十六的异能。咱们讲点公平,我也不全拿,四六开,我六你四,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