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地摘了出来。
只要钱县令还在,吕二虎随时都可以卷土重来,用不了多久就会死灰复燃。
可若是钱县令没了,哪怕吕二虎没被抄家,依旧家财万贯,也可能被这些年积攒的仇家一口一口地撕咬干净。
往更深一层想,钱县令将吕家的财产送给夏家,这当中有没有藏着心思呢?
你夏景昀是德妃义弟,权力不小,但这个事情算不算就是你的一个把柄呢?
如果能顺着你夏景昀攀咬到德妃身上,未来会不会有能跟德妃匹敌的人愿意站出来为他们提供庇护呢?
可就算是想明白了这些,夏景昀也不好办。
因为钱县令毕竟是朝廷命官,他只是一个普通百姓,若是强硬要求将他治罪,将国法律令置于何地?
而且此地就是钱县令主事,你让他怎么下令?
县尊有令,请县尊立刻自尽?
而这,或许也是钱县令仍试图困兽犹斗的一点点最后倚仗。
众人的目光渐渐都汇聚到夏景昀的身上,等着他最终的决定。
夏景昀将这些念头在脑海中悉数转过,淡淡道:“当初我家被抄没,最后是由太守府签押,钱大人此番判令,也只需太守府签押,我就再无异议,不再追究。”
说完,他接都不接对方手中的判令,转身看着自己的父母、伯父伯母和堂妹,展颜一笑,“回家!”
一行人直接打马离开,留下钱德宝一个人木然地立在风中。
嘈杂声和流言登时,就像是朝着万福县这潭平湖之中砸下了一块巨石之后,以县衙为中心,如涟漪般向四周荡开,填满县城的每一个角落。
万福县城东的一片大宅之中,住着万福县第一大家族郭家。
这位祖上曾经出过一朝侍郎的家族,如今虽然再无撑得起门面之人,但积攒的家业着实夸张,在这万福县也是傲视同辈。
郭家家主此刻正躺在软榻上,一个婢女捏肩,一个婢女捶腿,一个婢女喂葡萄。
嗯,是正经的葡萄。
府上管事快步走进来,“老爷,今天县里出了个事。城南夏家回来了,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了城里。”
郭家家主动不都不带动的,淡淡道:“看来是江安县那边的事情了结了。这家蠢货,活下来了不知道赶紧滚去其他地方讨口饭吃,还非得回来。”
管事笑着道:“他们是想回来讨个公道。”
“这世道,哪儿他娘的有那么多公道。”
郭家家主鄙夷一笑,将手伸进一旁婢女衣领,揉了一把不正经的葡萄,“钱和权才是公道,其余都是狗屁!这帮人连吕二虎的面都见不到,就要被章洪那条疯狗咬死。”
他摇了摇头,收回手,满意地闻着手里余香,“说起来这夏家人以前还跟我郭家有些世交,没想到这么蠢。”
管事点了点头,“章县尉确实出手了,在瞧见他们之后就带着人围了。但是有人拦住了他。”
郭家家主来了兴趣,微微侧了侧身子,“这万福县还有人胆子这么大呢?敢坏吕二虎的事?”
“拦住章县尉的正是吕二爷。不仅如此,吕二爷还自缚双手,直接给夏家人当街跪了下来。”
???
郭家家主腾地坐起,“什么?吕二虎,自缚双手,跪下,还他娘的当街?”
“嗯,不仅如此,夏家人去了县衙,钱县尊带着师爷在门口候着,直接将之前的案子改判了。夏家无罪,祖产全部归还,吕二虎抄家发配。”
郭家家主这下坐都坐不住了,“这夏家人是有了什么泼天奇遇吗?”
“我听钱县尊的言语中提了一个,深得娘娘赏识,莫不是江安城那位?”
郭家家主立刻沉吟起来,“去,准备一份厚礼,备轿!老爷我要去夏家!”
“老爷,咱们跟夏家已有许久不来往了,这......”
“那有什么!我们是世交,祖上的交情,他们的事就是我的事!岂有不去恭贺的道理!快点!一会儿就晚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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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后堂,钱德宝面沉如水,坐在椅子上。
不知何时悄悄进来的吕二虎看着大舅哥,走上前,以手做刀,在脖子上一划,低声道:“大哥,要不我们?”
“你他娘的真想死啊!”钱德宝一脚踹了过去,将吕二虎踹翻在地,“德妃娘娘新认的义弟就这么死在这儿,不管是不是我们做的,我们都要被诛九族你信不信?”
他呸了一口,“再说了,那是无当军啊,你当是什么阿猫阿狗能让你刺杀成功?”
平日嚣张跋扈的吕二虎翻身爬起,不敢动怒,只当没挨过这一脚,“那我们如何应对?他方才那意思,分明就是要让明府收拾你啊!”
钱县令眯了眯眼,“不急,等几天。”
“啊?还等?”
“我什么时候害过你。”钱县令扭头看了他一眼,喃喃自语,仿佛是在劝说吕二虎,又仿佛是在自我安慰,
“等几天,再等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