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反?”
若是在其余衙门,一把手这一句话,就能让下面的人吓尿裤子。
但在这户部衙门里,金友文丝毫不慌,淡淡一笑,“卫大人,大家是在议事,议事自是畅所欲言,你这动不动就拿大义来压人,是议事的方式吗?照伱这样,这衙门里谁还敢说话?”
这时候,关河乡开口了,“既是议事,大家直言心头所想,也非什么大事,我看还是不要跑题,继续说事吧。”
关河乡这句话一说出口,金友文心头更是一喜,看着卫远志,目光得意,你看看你,两个侍郎都不支持你,你是尚书又如何?
他却不知道,此刻的卫远志心头也有些拿捏不准,关河乡这句话看似是在为金友文撑腰,但何尝没有那么点为他打圆场的意思?
今日出门时,夏景昀那个随身护卫还专门守在府门前,告诉他事情已经办妥了,莫不是真的?
关河乡就这么轻松被夏景昀收买了?
他还在心头狐疑揣测,金友文则已经开始乘胜追击,“大人,既然你我意见各异,不如我们举手表决吧。我们三个一人一票,多者胜利,若是平手,则由各司郎中们举手。”
他的想法很简单,按照过往的情况,他和卫远志针锋相对,关河乡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要么是关河乡站在他这头,二对一,直接赢了,要么就是关河乡弃权,由郎中们投票,部里五个郎中,四个都听他的,怎么都是赢。
用这样的手段,就能直接将卫远志架空!
卫远志面色瞬间一冷,“金侍郎,你这是何意?衙门如何运作,朝廷自有成例,你这般提议,莫非是要视朝廷法度于无物?国朝大事,当你家稚子嬉闹吗?”
金友文哼了一声,朝着一旁虚空拱了拱手,“秦相曾有明言,各部要集思广益,群策群力,主官更要兼听则明,以为国朝尽心,大人这是觉得秦相说得不对?”
扣帽子谁不会啊,金友文反手就将秦相抬了出来。
还不等卫远志说话,关河乡便开口道:“大人,我认为金侍郎此言有礼,您初来乍到,对部务尚不熟悉,如此也能更稳妥些。”
金友文并不意外关河乡选择,这是他也跟着受益,增加手中话语权的事情,傻子才不干呢!
卫远志沉默地看着关河乡,一双看遍了世事的老眼仿佛要穿透关河乡那平静的外表,直视他的内心。
即使这样的情况,他也有办法扭转局面,无非就是闹得难看点而已,但怎么也比这么被从程序上架空来得好。
但夏景昀的话言之凿凿,言犹在耳,他要相信吗?
关河乡似乎感应到了身上的目光,微微一笑,“卫大人,你要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金友文只当这是关河乡的嘲讽,跟着哈哈大笑起来,“就是,尚书大人要相信,公道自在人心嘛!”
卫远志把心一横,夏高阳啊夏高阳,老夫就信你一回,切莫让老夫失望啊!
“既然如此,那就依照此法,举手吧。”
他率先举起右手,“老夫不同意给广陵州减税之事。”
金友文笑着道:“那就对不住了,卫大人,二对”
话还没说完,他的笑容便僵在脸上,关河乡默默举起了他的手,“金大人,对不住了,本官也不同意。”
原本寂静的堂中,气氛似乎在悄然间变了。
几个安坐看戏的郎中瞬间觉得屁股下面好像长出了什么东西,扎得他们有些不安地扭着屁股。
金友文怒喝道:“关道远!你!”
卫远志心头一喜,没想到夏景昀竟然真的办成了此事,当即憋着笑,将脸一板,瞪着金友文,语气一寒,“怎么?此法是你提议的,金大人莫非要带头不遵守?”
金友文目光噬人地看着关河乡,憋了口气,“既如此,那就再议吧!”
说着就要拂袖而走,没想到却被卫远志叫住。
“金侍郎去哪里,我等议事,又非只议你的案子,本官亦有案子要议。”
卫远志怡然自得地捋了捋胡须,“白壤州去岁大旱,今年或有大涝,本官欲减其税额,另拨付钱粮,与工部合作,助其兴修水利,防患未然。如果大家没意见,本官就拟个折子递上去,交由陛下定夺。”
“二位侍郎,表决吧,本官自然是同意此事。”
说完他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一道道目光登时齐齐盯着关河乡。
金友文忍不住阴测测地开口道:“关大人,你可要想好了啊!不能一错再错啊!”
关河乡笑了笑,“金大人说得好,不能一错再错。”
说完,再次举起了右手,“我也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