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川关的城头,应如龙听着哨骑的探报,眉头紧皱。
一旁的将领焦急开口,“将军,不能再犹豫了,北梁狗显然是发了疯了,不啃下雁回关誓不罢休啊!咱们不能再坐视不管了!”
此言一出立刻有人附和,“是啊,这才过去几个时辰,雁回关那边的步兵和辅兵都快消耗干净了,一个合格的骑兵可不好训练,就这么被北梁蛮子的步兵消耗了,多不划算啊!”
“不错,当初老军神建雁回关,就是为了让两者互为倚仗,如今贼兵围困雁回关,我们岂能不救?”
“将军!末将愿领援兵,解雁回关之围!”
听着众人的言语,被姜玉虎安排重任镇守青川关的应如龙依旧紧皱双眉,“北梁之敌,猛攻雁回关,我等出兵解救,他们袭我空城又该如何?”
众人闻言一愣,旋即有人摇头,“不会,按照探报所言,雪龙骑足足有三万多人,虎豹骑也是倾巢而出,再加上步兵三万,这都已经是近十万大军了。镇南王麾下的兵马几乎全在此间,他们抽不出更多人手了!”
应如龙抿着嘴,缓缓道:“鹞鹰骑呢?”
“鹞鹰.”
众人对视一眼,是啊,如今雨燕州反叛,鹞鹰骑就不需要那么多人手了,同属于镇南王麾下,他们完全有可能出现在战场。
“不对!”但没想到,提出这个问题的应如龙自己否定了自己的猜想,“鹞鹰骑与东方平之间,并没有完全的信任。他们必须要留足人手,防范东方平北上。更何况,以鹞鹰骑在镇南王麾下的地位,奇袭这份大功怕是也轮不到他们。”
应如龙叹了口气,“你们说得对,不管对方还有没有后手,我们也不可能坐视雁回关被攻破。”
他看着众人,“我们真正需要考虑的是,派谁去,派多少人去,怎么救?”
众人都点了点头,无当军名为无当,最根本的气质就是不畏强敌,所以,不管围住雁回关的敌人有多么强大,他们也断然不会因为恐惧而却步不前。
但是,不畏强敌不等于莽。
既然敌人够强,那他们也要想出足够周全的方略,不能被敌人围点打援,平白葬送了本就紧张的兵力。
“末将以为,将军之忧确实有理,故而关城之中,必须留足至少三千守军,以防不测。青川关比雁回关更高险,三千守军无论如何也能支撑一阵。”
“对面有将近十万人,但是四面围城,所以,至少有一到两处薄弱面是在两万上下,要想冲破对方的阵列成功入城,至少得五千以上。”
“五千还是少了些,雪龙骑和虎豹骑都是北梁精锐,五千人恐怕冲不破阵型,如果被拦住,恐怕就真的成了围点打援了。”
默默听着众将的言语,应如龙在心头默默盘算着当下的兵力。
一共三万主力骑兵,公子以去西线武威州那边支援以稳固西线的名义,派走了一万。
实际上其中有五千精锐跟着公子走了,这事儿乃是绝密,只有他与金剑成知晓。
剩下两万,各有八千兵马退守两关,金剑成领着剩下四千骑埋伏来袭的北梁人。
如今金剑成依照计划退入了雁回关,也就是说雁回关中,有足足一万二的骑兵,所以他们是不缺骑兵的。
鉴于如今雁回关的人员情况,他们救援雁回关最主要的目标其实是尽可能地保存骑兵力量。
虽然这么说对这些步兵们有些不公平,甚至太残忍,但战场之上,尤其是在与北梁的战场之上,这账就得这么算。
若是让北梁靠着步兵把无当军慢慢磨光了,哪怕守下了这两座关城,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大夏恐怕都没法与北梁主力抗衡。
在这样的方针下,他们要想帮到雁回关,要么是骑兵出击,将围城之兵马打散甚至剿灭,要么是将围城的兵马引开,让步兵冲入城中,帮助守城。
对方或许会想到他们的增援,不是或许,是一定会防备。
但是他们也有优势,那就是对周遭地形天气的极度熟悉。
他缓缓道:“我有一个想法.”
——
雁回关的激战还在继续,在镇南王亲口许下极其惊人的破城奖赏和丰厚的阵亡抚恤之下,北梁军士如不要命了一般,朝着城头涌去。
后方的军帐之中,带兵巡视完了雁回关四周的镇南王在案几旁坐在,铺开一副饮马原周遭的详细地图,凝神看了一阵,而后将薛金枪叫来,“去把攻打雁回关南门的慕容豹叫来。你先替他掌管一会儿攻势。”
薛金枪没有多说,领命而去,很快一身尘土的慕容豹走入了军帐,恭敬开口,“王爷!”
镇南王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南面攻势如何?”
慕容豹当即沉声道:“王爷放心,末将手下勇士已经杀伤许多南朝人,一定尽快登城入关!”
镇南王不置可否,“雁回关东西两侧借着地利,空地狭窄,不好摆开阵势,惟有南北开阔,孤对你是寄予厚望的。”
慕容豹闻言立刻单膝跪地,抚胸顿首,“末将必不辜负王爷厚爱,明日不破关,末将提头”
“无需如此。”
一个声音在头顶响起,继而一双有力的手臂搀起了他。
慕容豹受宠若惊地看着镇南王,镇南王放缓了语气,“孤记得你从军已有八年了吧,你们慕容家,一龙、一虎、一豹,如今看来,倒是你这头豹,走得虽然慢些,但却是走得最稳的,或许未来也会走得最远。”
慕容虎的死讯镇南王已经知道,但并未公之于众,所以,慕容豹听见这话,登时感动不已。
“此战乃是陛下亲自谋划,孤亲临坐镇,麾下边军倾巢而出,你觉得会只要一个小小的雁回关而已吗?”
听了镇南王的话,慕容豹登时抬头,面露震惊。
“今夜,青川关必定来人救援,要么劫营,要么冲阵。”
“末将一定严加防范,管教他们有来无回。”
“有来无回是对的,但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镇南王摇了摇头,低声道:“你该怎么防备就怎么防备,但是有一点,本王要你最后将所有的援军都放进雁回关去,不许让一个人逃回青川关。当然,你要有那个本事将他们全歼了也不是不行。”
慕容豹听见这个匪夷所思的命令,在脑海之中转了许多圈,才明白镇南王的真正意图,试探道:“王爷的意思是,要让这帮人成功进入雁回关,但不能让他们发现是我们故意让他们进去的?”
“你是个聪明人。”镇南王平静道:“办好这件事,无需计较伤亡,任何问题,陛下和本王那里,自有分说。”
看着镇南王冰冷的面容,慕容豹心头陡然升起一种兴奋,以及胜利的信心。
“是!末将遵命!”
——
夜色悄然袭来,围绕着城头的争夺暂时告一段落。
倒不是北梁人没有挑灯夜战的决心,是才点上攻城科技树不久的他们,不论是攻城技术还是器械运用,实在都支撑不起夜战攻城的损耗。
再加上一日急攻,自己这边也有需要整顿调整的地方,于是,这场堪称惨烈的攻防战在持续了一个白昼之后,结束了一轮,也开始了下一轮的蓄力。
骤然从喧闹而热血的厮杀之中安静下来,雁回关南面的军士都还有几分不适应的感觉。
但等到那种亢奋和热血彻底冷却下来,在得知了不少熟悉的人或死或伤,听着伤兵营里传来阵阵哀嚎之后,他们又感觉到了阵阵后怕和疲惫。
缩在营帐之中,彼此依偎,外头一冷,身子一暖,这眼皮便渐渐沉重了起来。
就在这将睡未睡的疲惫之中,喊杀声骤然响起。
“敌袭!”
仓惶逃回的哨骑只来得及吼出这么大一声,便被身后的羽箭扎中后心,栽倒在地。
狂奔的马儿淹没了他的尸体,如一杆被巨人掷出的巨大标枪,狠狠撞入了北梁人的营帐。
只是防备着城中士兵突围的军阵哨探,完全没料到身后居然冲来了敌军,原本安静的营盘,此刻瞬间如受惊的马群,争相夺路而逃。
践踏、呼喊、死亡,杂乱地发生在这个刚刚安定下来的营盘。
但就如先前空营设伏,虎豹骑败而不溃一般,战力完全不逊虎豹骑甚至犹有过之的雪龙骑也迅速组织起了抵抗。
慕容豹装作匆忙起身的样子,走出营帐,瞧见自己刻意没派出哨探的南面,果然被无当军抓住,心头一喜。
接着便又见手下的雪龙骑即使在自己“拖后腿”的情况下,只慌乱了片刻便迅速组织起了抵抗,心头一时不知道是开心还是焦虑。
这支无当军骑兵领兵之人,许是也瞧见了状况不对,决断也是极快,立刻放弃了冲破阵脚的想法,划出一个大曲线,打算带兵退走。
慕容豹一下子就急了,你他娘的不是无当军吗,怎么这么怂啊!
再捅两下说不定就破了呢!
既然镇南王有令,绝对不许人逃走,本将军怎么能让你们跑了!
他立刻看着身边的亲卫,“愣着干什么,让人赶紧追啊!不许放跑一个!”
传令兵只当这是将军眼见同袍死伤之后的暴怒,连忙传令,语气比其慕容豹更加严厉。
于是,很快,将近万名骑兵立刻追了上去。
但就在这大队骑兵追出去的当口,黑暗中,大地再度被踏得微颤,另一个方向,竟又有一支骑兵冲了过来!
慕容豹心头一惊,方才那竟然只是佯攻!
他娘的,果然是无当军!心眼子就是多!
他当即沉声道:“穿甲,本将要亲自灭了这伙胆大包天的贼人!”
有了慕容豹亲自上阵,被冲了个猝不及防的雪龙骑很快又再度组织起有序的抵抗。
慕容豹借着火光,冷静地看着场中的形势,正打算寻个机会,出点昏招,将人给放进去,但没想到领兵之人竟如此敏锐,再度知难而退,斜刺着杀了出去。
“你他娘的!”
慕容豹气得骂娘,“给我追!”
说完亲自领着领着队伍,追了上去。
原本拥挤的营盘,瞬间变得空荡了起来。
留守的步兵和伤兵们在营帐中面面相觑,也不知道现在是该睡还是怎么。
就在离着他们不远的地方,一支穿着黑衣的将近三千人的队伍,不知何时,已经沿着山脚无人注意的地方,慢慢摸到了北梁军队的营盘处。
在南面主力骑兵先后被两支无当军引诱离开过后,为首之人,点燃了手中的一支传信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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