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月郤心下一动,垂眸看奚昭“绥绥,陪我算一把,好么”
奚昭应好。
两人到了卦摊前,那相师问“二位谁在先”
“我先来罢。”月郤大喇喇伸了手,笑道,“看老相师能算出什么东西。”
那相师也不问生辰八字,捏着他的手看了两遭,又观他面相。
后道“面贵但气浊,近日恐有小灾。”
月郤又问“是何灾祸,多大多小”
相师将一签筒放在他面前“郎君不妨试着摇根命签。”
月郤摇了两摇,一根命签从签筒里掉出。
相师拿起,没看两眼,忽道“请郎君快往旁移两步。”
月郤虽不解,但还是照做。
刚站定,上空就砸下一枚果子,正巧落在他方才站的位置。
相师道“头落无妄灾,此为一小劫。”
这真不是招摇撞骗的手段么
月郤挑眉笑说“这等小法术我也会。”
话音刚落,相师头顶上的枝子就陡然断裂,掉落。不过没砸着他的头,而是顿停在半空。
他手指稍动,那枝子便飞去了别处。
相师不急不恼,又说“浓云蔽日不光明此为第二灾。”
月郤笑意稍敛。
身后忽有箭矢破空的簌簌声。
他反应极快,在听见那声响的同时便已拔出佩在腰间的短剑,转身横剑作挡。
“铮”箭矢与剑身相撞,被弹飞至数丈开外,消失在了夜色中。
奚昭在旁看得清清楚楚,不免怔然,下意识看向那签筒。
没过多久,不远处就匆匆跑来一人。
是个兔妖,跑起路来
一对长耳不住甩动。
抱歉dashdash他气喘吁吁道,方才在那儿玩靶子,明明是对着靶子射的,不知怎的就歪了。太突然,没来得及停住那支箭dashdash没伤着你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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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奚昭在旁开口,“往那边去了,再走一段路就能找见。”
“没伤着就好,实在对不住。”兔妖连声道歉,随后往她指的地方去了。
月郤看着卦摊前的老头,视线一移,落在被箭矢打出条裂缝的短剑。
那支箭力度之大,足以穿透任何硬物。
若方才他没挡开,只怕要射穿他的眼睛。
老头面容慈和,浑浊的眼珠一转。
“还有一灾,不妨请这位姑娘先抽根签。”
突然被点到的奚昭
她往卦摊前一坐,随手抽了根命签。
正递给那相师,忽觉腰际的辟邪符在发烫。
她眼皮一跳,另一手已摸至腰间。
与此同时,那相师道“举火烧窝巢,此签乃是大啊”
话还没说完,他的手背就被一把匕首从上往下径直扎破。
命签掉落在桌面,下一瞬就化为青绿色的火焰。
他的手被扎出青黑色的血,胳膊青筋暴起,逐渐生出棕色的毛发。
再看面容,那原本和蔼的面孔此时已目眦欲裂,大张的嘴里长出獠牙。
眼见他的手变成尖利爪子,奚昭却紧攥着匕首不放,偏过头喊“月郤”
月郤也反应快,在她拿匕首扎那相师的瞬间,就已举剑往那相师身上劈去。
相师再顾不得手上剧痛,拼死往后躲。
匕首生生划开了他的手掌,疼得他头冒虚汗。
短剑劈下,落了个空。月郤转身一踢,卦摊被掀飞,径直朝相师砸去。
相师躲闪不及,被那矮木桌子砸中前腹,又撞在墙上,张嘴便呕出和着碎牙的血。
月郤跃跳上前,揪起他的领子。另一手攥紧拳,落向他的太阳穴。
一拳落下,那相师痛苦哀嚎两声,随后化出原形。
竟是只棕毛狐狸。
不过仅剩了一口气,身上的毛发已被血沾湿,右爪也裂成两半,不受控地痉挛抽搐着。
“老狐狸,”月郤哼笑道,“怎没算到自己的劫数”
狐妖嘶叫两声,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
月郤揪住那狐妖的后颈子,将它塞进封邪囊里,利索系好。
收好封邪囊,他快步走至奚昭面前。
“有没有伤着”他问,抓过她的手来回细看。
“没。”奚昭摇头,看向那散乱的卦摊,“那狐狸就是你要找的”
经过方才这番闹腾,签筒里的命签全掉了出来,又在落地后化成狐火,消失不见。
“是它,老狐狸,不知从何修来了咒言术。”月郤仔细检查起卦摊上的东西。
“咒言术”
“嗯。”月郤拿起签筒,晃了晃,“借着算命的幌子,把恶咒放进解签语里。八卦运转本就能通灵,无形间便强化了咒效。方才摇出来的最后一支签,多半是大凶下下签。你要没拦着他,咱们估计得吃好一顿苦头。”
奚昭想到狐妖那浑浊的眼珠子。
他应是认出她来了,所以才让她来抽最后一支签。
她扯过摆在卦摊上的布,本想擦干净匕首上的血。但见那血液青黑,眉头不由得拧起。
“月郤,这狐血有没有什么用处”
月郤散干净签筒上的邪气,说“无甚用处,有些毒,不过毒性太低,几乎等于没有。起不了多大用。”
听他说这血没用,奚昭连这匕首也不想要了。
驱散干净最后一点邪气,月郤起身。
“今天没白出来,这狐狸都已经叫我捉着了,即便告诉大哥,他也没”他忽然顿住,身形微晃两阵。
紧接着,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得干净。
奚昭瞧出他的不对劲“月郤”
“我”月郤扶住墙壁,微躬了身,“没事,歇会儿就好了。”
“当真”奚昭在夜色中打量着他,“可你看着好像很难受。”
“没事。”月郤紧闭起眼,气息渐渐变得急促。
半晌,他忽掀起眼帘。
“绥绥,”他哑声开口,“过来,离我近些。”
奚昭以为他是站不稳了,想让她扶着他,便上前搀住他胳膊。
“月郤,要不先去找医师吧我方才看见好些人在卖灵丹。”
月郤摇头,就势抱住了她,脑袋压在她肩上。
“绥绥,抱会儿你好不好我无事,只是方才用的妖力有些多,需要歇会儿。”
奚昭半信半疑。
她虽摸不清月郤到底有多厉害,但也知晓他和月楚临的修为差不多。
方才只是使了短剑,外加驱散些邪气,怎么会累成这样
她正想问个清楚,余光忽瞥见不远处的几道人影。
多数都面生,为首的男人却眼熟。
神情温和含笑,正是月楚临。
怎么逛到这儿来了
奚昭心紧,而月楚临恰好移来目光。
两人遥遥相望。
仅作一眼,奚昭就平静移开了视线。
“月郤,”她还没忘记脸上戴了面具,倒也不慌,只压着声说,“我看见大哥了。”
月郤躬伏着背,紧紧搂着她的腰身。
“嗯。”他迷迷糊糊地应道,“为何叫他大哥,不唤我阿兄了”
奚昭“”
现在是关心这问题的时候吗
但月郤眼下身体受累,脑子竟也转不动了,埋在她肩上含糊求道“绥绥,唤我一声,行么我想听你唤我。”
说着,又将她抱得更紧,灼烫的气息一阵阵撒在颈
侧。
因着语气太虚弱,倒有些像在撒娇。
“阿兄,阿兄。”奚昭敷衍应了,拍拍他的背,同时分神注意着那边的动向。
跟在月楚临身边的几个应该就是太阴门的人了。
身上穿的衣服都大差不差,袖口、衣襟印着什么花纹。不过隔得太远,看不大清。
眼下他们正四处张望,好像在找什么。
她猜应是方才月郤和那狐妖相斗时,妖气相撞,被他们察觉到了。
所以才会找来这边。
她盯了一阵,忽见其中一人望了过来。他们这边光线不大好,那人一眨不眨地盯着。
见她戴着面具,他许是觉得奇怪,提起步子就朝他俩所在的方向来了。
奚昭往后稍退,脸彻底被月郤挡住。
她先是掀起月郤的面具,以看看他现下的状况。
却见他面生薄红,眼帘无力垂着,视线恍惚。
看这样,怕是的确难受得很。
“阿兄”她道,“你先忍忍,有人过来了。”
要是他撑不住晕了,那就麻烦了。
但月郤没应。
等了半天没听到回声,而那边那人似瞧见他俩抱在一块儿,还在踌躇着是否该上前。
余光瞥见那人徘徊不定的身影,奚昭索性将自个儿的面具往上一推,再捧住月郤的脸,凑近说“月郤你听见没”
月郤已是何话都听不清了。
他眼里见着的,只有那张熟悉面容。
那脸靠得越来越近,使他想到什么,耳尖渐泛起烫红。
随后,他躬下身,轻轻蹭了下她的鼻尖。
“绥绥,那算命的说我有灾呢。”
许是觉得她仰着颈子受累,月郤一手仍搂在她腰上,另一手往下移了些,竟将她整个儿抱了起来,使她背抵在墙上。
他又蹭了蹭她的脸,喃喃低语。
“绥绥行个好,帮阿兄化化灾,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