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裂开,便像是针状的竖瞳,不过比那大了许多。
随着漆黑缝隙不断裂开,有浩荡魔气从中争相扑出,阴森骇戾,打得人难以喘过气。
隐约间,蔺岐听见了魔物的嘶嚎声。
因着眼神不能移动,他被迫看向那缝隙之中
哀嚎的魔群如潮水般涌动在缝隙内的深渊里,许是因为饿了太久,无数双血红的眼瞳贪婪望着他,似要啃下他的血肉。
太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玉衡,我提醒过你无数回,无论面对何人,都切莫大发善心可你从未听过。”
眼见着那缝隙愈来愈大,数不清的魔物也得以露出。
蔺岐却无丁点儿惧意。
从心间涌出的,是厚重到难以言明的愤恨。
为何
凭何
他的整颗心,连同往日对太崖的信任,都被齐齐放在了炽火上。
反复煎熬着,灼烧着。
心悸至极,喉间涌起股浓烈的血味。
他竭力压下,扯开嘶哑嗓子,一字一句地说“道君欲与我结仇。”
语气再不复往日的淡然冷漠,压抑着快要偾张的怒意。
“是了,”太崖并不否认,“玉衡,记住眼下这感受。”
记住心底有多痛苦,多恨,多难受。
有多懊悔奉出信任,不加辨别地听信于身边人。
记着被人背弃的感受,翻搅在喉间的鲜血又是何滋味。
也要记得清楚,现下沸腾在心底的汹涌杀意。
“这是为师教你的最后一件事。”
蔺岐感受到有何物搭在了背上。
是太崖的手。
他陡然记起,当日在赤乌边界时,亦是这手伸在面前,接过了他的敬师茶。
“你若能活着回来”
那手稍一用力,他便不受控地往前跌去一步,直直坠入了
望不着边际的万魔窟中。
魔物嘶叫从四面八方涌来,身后太崖的低语被压得模糊不清
“再别轻易托付信任。”
奚昭正在给睡莲浇灵水,忽觉额心一阵剧烈刺痛。
像是被火烧着一样,疼得她紧蹙起眉。
手也跟着一抖,水壶遽然落地。
壶里的灵水全都溅洒出来,在旁边剪花枝的绯潜听见声响,侧过身。
“奚昭”他一把丢开剪子,跑至她跟前,“你怎么了”
奚昭双手捂着额心,躬低了身。
“疼。”她浑身都在抖,“脑袋疼。”
“磕着了吗”绯潜强压着心底的慌意,一手握住她的腕,“你先松手,别使劲儿按着,我看看。”
奚昭低喘着气,由着他拉开手。
紧接着,绯潜就看见了她额心的一点红印。
那道缘命印本该是隐藏起来的,现下却跟一滴血一样印在她的额心。
与此同时,她的周身爆散开冲天妖气。
绯潜皱拢了眉,将妖气全都强行压在屋里,并往她的额心处注入灵力。
“道缘命印破了是不是那道士捣鬼”他目露怒意,“我去找他”
“没事,和他没关系。”奚昭紧闭着眼,忍着那股剧痛,顷刻间便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应是太崖说的那办法奏效了。
蔺岐的修为在恢复,而与她的契印也会随之解开。
绯潜又急又恼。
可想着她本就头疼,只能生压下怒火。
但突然间,他反应过来。
如今道缘命印破了,若非蔺岐故意为之,那他岂不是
想到这一可能性,他一时心惊。
不过仅是猜测,他只压在心底,并未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