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了那人。
“太崖。”他唤道,“这是要往何处去”
太崖一顿。
“见远”他没骨头似的往长廊柱子上一靠,双手懒叠着,“这是月府,你自是比我清楚府中布局,又何故问我。”
他说得隐晦,可连鹤童都听出了这话的意思
顺着他走的这条长廊绕出去,仅通往一处。
便是明泊院。
鹤童往旁挪了步,又谨慎瞟了眼月楚临,却瞧不出他情绪是好是坏。
虽说知晓他俩是同门,但他总觉得这两人的关系并没那么好。
“太崖,”月楚临轻声道,“若你执意不肯走,这府中自是有留你之处可也当进退有度。”
太崖眉眼含笑“你这是不想我再往前走了”
月楚临但笑不语。
太崖垂手。
鹤童看见他手中好像拿着什么东西。
仔细一瞧,是个跟罗盘差不多的物件儿。
“见远,也不知你这府里的禁制是何人所布,竟漏洞百出。”太崖笑道,“帮你修缮过,又补全了些,想来外人如今轻易进出不得。”
这话听着字字是好意。
可鹤童却瞥见月楚临脸上的淡笑忽敛去几分,眼底也陡然沉进些许漠然。
他一怔,尚未思虑清楚,就见月楚临手中化出了一把长剑。
鹤童脑中登时一空,下意识叫道“大、大公子”
这是要打起来了
怎么办
该跟小公子传信才是。
但就在他慌里慌张准备传信的时候,太崖的视线便轻飘飘地落在了他身上。
“你是月郤身边那小童子”他问。
鹤童手中一顿,猛然抬头。
目光相接,那双狭长眼眸俯瞰着他。分明含笑,却无端透出股森冷。
“要给他传信”太崖笑眯眯道,“他既然去了岭山派,便让他安心处理那边的事罢,何苦又叫他回来。”
一股森然寒意陡然爬上脊骨,鹤童只觉浑身僵冷。
等等。
他怎么知道
突地,身旁的月楚临往前一步。
却也只走了一步,便被什么给绊住了。
他垂眸看去
一条藤蔓从身后的荷塘伸来,紧紧拴缚住了他的腿。
不光他,身旁的小童也是。
太崖指腹稍动,他手下的罗盘便开始飞速旋转起来。
“见远,你晚了步。”他低笑着转身,“不过好在有人作伴,还能有个说话的人。”
刚说完,那满塘的莲荷碧叶忽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疯长起来。
不过两三息,就交织缠绕成巨大的牢笼,将月楚临和鹤童困在其中。
视野覆去,月楚临运转内息。
但妖息刚缠上剑身,他就觉头晕目眩,几欲昏厥。
他勉强站稳,提声唤道“太崖”
太崖侧身,斜睨而去。
身后,那巨大的牢笼连同笼中二人正快速隐去身形。
“三日而已。”他轻笑道,“见远,你日夜操劳着月府的事,不妨趁此机会,好生歇憩一番。”
话落,他转身便走。
行了一段路,迎面忽来了一人。
是绯潜。
对方也恰好看见了他,本就不算好的脸色登时变得更难看。
“你来找奚昭”
“是,她可在”
经过上回,绯潜对他改观些许,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道“在是在,不过她忙,最好别整天打搅她。”
太崖好声应了“自是。不过是有些话要与她说,说完便走。”
绯潜勉强满意,提步往前走。
但就在两人错身之际,他突然又停下,面露不快。
“我说,能不能管好你徒弟都走了也不让人省心。”
太崖神情不改“这话是何意”
绯潜双臂一环,似乎颇为不爽。
“你那弟子不是已经走了吗怎还在奚昭的纸上写写画画的,隔一会儿蹦出一句,简直是阴魂不散。”
他刚开始只觉得那股妖气很是熟悉,却找不着源头。
直到他看见那一尾羽毛,才终于记起来
这不就是那曙雀仙的气息吗
他原还以为那人已经死了呢
还杀气腾腾的,都吓着他了。
太崖稍睁开眼眸,语气并无多大变化。
“玉衡虽已出府,但也并非全然断了联系。”他轻声问,“到底是我教导不当不知是什么纸,又从何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