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走,三郎也是一样,他们走什么路,如何去走,我们是一丝一毫也替代不得。你这般筹谋种种,可曾问过三郎,他乐意吗”
王氏苦笑“他不乐意,便能替自个张罗一份好前程么。”
“二郎有仕途可以走,难道我们怜奴便也能以商户身份入仕吗我不为他争这些,往后,便是要他去过苦日子啊。”
七娘听着王氏诡辩,忍不住张嘴打了好长一个哈欠。
太夸张啦,抱着金山银山,也算是苦日子吗那要是看到她们在匡山挖野菜捕鱼度日,王娘子岂不是得吓得晕过去了。
七娘胡思乱想着,就听阿翁打断了王娘子的话“够了,你可知道,大唐律拐带未满十岁的小儿作私奴婢,是要重罚的。总是以一己私心度人,行事狠辣,对稚子都能下手,如何能再容你”
王氏的脸猛然变得惨白,整个人瘫软在地,小声抽噎起来。不等她说些什么,书房门被推开,怜奴和明悦立在外头也跟着哭。
李凝护在弟妹身后,有些不知所措地挠挠头。
李客沉了脸“谁叫你带他们来这里”
七娘骄傲脸举起小手“是我,阿翁,是我”
李客“”
事情陷入了僵局,李客衣袍被两个眼泪汪汪流鼻涕的小孩儿紧紧抱住,只能无奈看向众人,主要还是七娘“她这般性情,如何能教导好怜奴和明悦。阿翁不放心。”
“王娘子当然不适合教导孩子,比师父还不靠谱呢。”七娘不顾李白的龇牙咧嘴,仰头笑着继续道,“只是七娘没有阿娘,便会想到,怜奴和明悦一定很想要阿娘陪着长大。”
“她其实什么也不必做。因为,有阿娘在就很让人安心啦。”
王氏愣愣听着,忽然发现自己看错了二郎,也看错了这个小女郎。
他们从来没错,心生成见并钻了牛角尖的,一直都是她自己。
七娘开口保下王氏,也是为了李白。
师父是要参加贡举的人,王娘子如若判了罪,也会连累文状出问题。索性先卖个好给他们,恩怨日后再算。
李客问起,李白只能顺着七娘的话笑道“怜奴心性不坏,只是娇惯了些,明悦就更是个过分守礼的好孩子了。如今王娘子愿意改,也算是对两个孩子最好的选择。”
只是,李客总觉得亏了七娘。
七娘的户籍如今已经落到了李家。
为这事他们也没少折腾,须得家主与长子先递了手书去衙门,销去七娘的贱籍,转为良人,随后再正式以收养孤女的名义,将七娘记在了李白名下。
在大唐,保护未成年人早已列入唐律之下,开了前朝未曾有过的先河。那些无法独立生活的孤儿,会被官府送往“悲田养病坊”,由寺院出资养大。
同时,官府也会优先倡导友朋、乡邻抚孤。
因而,这件事虽然小小的被赵县令施了些绊子,还是有惊无险办妥了。
李白拿到户籍的头一件事,便是摸着七娘脑袋笑眯眯道“叫声阿耶来听听。”
七娘抱着剑嫌弃脸。
李白“从前在孟浩然跟前,你还主动喊阿耶呢”
七娘做个鬼脸“略,谁叫你不珍惜。”
李白点头哦一声,捉住七娘便开始挠痒痒,小丫头极怕痒,又笑又哭喊着“耶耶”求饶起来。
幼稚的李太白这才满意,放七娘玩儿去。
李白住的小跨院在西侧,到了下午,太阳照在园中一株百岁的槐树上,漏下的光斑很有两分诗意。
李太白诗兴大发,吩咐人取来纸笔,便要开始大展身手。
七娘也很喜欢师父写的诗,于是一脸期待地围在了石桌旁。
李白灌了一口酒,举起笔
“二郎,二郎不好了”这是李大郎的声音。
李白叹口气,放下笔,看李凝跌跌撞撞跑进来,问道“兄长,发生什么事慢慢说。”
李凝喘着粗气道“先前,你不是让教乡人们学会做那高转筒车嘛,如今他们发现旱田能救成良田,都聚在咱家门口,求着七娘显灵,再帮他们弄活那点盐碱地。”
这样的盐碱地,李大郎先前买的田里,也占了十分之一。
与后世不同的是,盛唐的剑南道因为特殊气候与地质原因,存在一部分盐碱地。它们大多被分到了偏僻村镇的农户手中,只有少部分划为了公田。
青莲镇的农户们日子过得紧巴。
今年户部重新核算过户籍之后,新一轮的按户收税便不远了。他们手里没粮没钱,又不敢成为逃户,便想到了七娘。
李家神童能叫他们明年的旱田有钱赚,一定也能救这些盐碱地。
李白搞清楚这些农户的想法,有些哭笑不得“七娘又不是神仙,哪能事事都救他们于水火。”
话落,七娘弱弱开口“师父,我确实知道有一种东西,种在盐碱地里头不仅长得好,还能慢慢把这地里的盐分降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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