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不远处的茶楼上,几个士家公子正看着这一幕好戏。
特别是祁家少主祁雍,眼神明亮,透着振奋。
“哈哈,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你们指示人对他进行栽赃陷害。在搜他身上的时候,把夹带偷偷塞到他身上,以此来污蔑他?继而开除其功名?”
祁雍一副老谋深算,一切都在我预料之中的样子。
要知道在科考入场时,被搜出夹带小抄后,其处罚措施十分严厉。
如“满堂鼓”,就是敲响所有的鼓,警醒其他考生,再通报作弊考生的信息,最后再把他驱出考场。
“袭人”,主考官大宗师撤销作弊考生的功名,当众给予杖罚,五至十年内,不得参与科考。
还有“连坐”等,为之担保的廪生,与之一起的其他具保童生,都会受到相应的处罚。
可以想象,若被查出作弊,后果将会多么严重。
一旦被查实,它会成为一个学子一生的污点。
就算是解除禁考,也会被人区别对待,哪怕再痛改前非,再学识渊博,也无人敢录取他。
其前途、声誉皆毁。
此时,祁少主想到的就是这一点。
快,快栽赃陷害他,而后当众给他定下作弊的罪名,继而重重的处罚他。
就在他兴奋的难以抑制的时候,一旁的李凡却是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祁兄,你说的那种方式我们并非没想过。只是你有没有考虑过,栽赃其夹带小抄根本行不通。”
祁雍先是一愣,而后猛然惊醒了过来。
是啊,人家是神童,是文曲星。
能一目十行,过而能诵的。
小抄之类的东西,用夹带吗?人家用眼一扫,就能背诵下来了,需要用那么愚蠢的方式去自投罗网吗?
若真从他身上搜出小抄,傻子都会知道他定是遭人栽赃陷害了。
谁敢去做这个吃力不讨好的事?
祁少主祁雍想通之后,神色一黯:“不是栽赃陷害,那把他单独拎出来做什么?”
“四秀”李凡朗笑一声,指着窗外,神秘道:“祁兄不用着急,继续看好戏即可。”
庚门前。
文曲星被搜寻官单独拎出来的一幕,很快也引起了其他各门童生的关注。
“不会吧,文曲星也带小抄?”
“人家需要带小抄吗?一目十行,过而能诵,需要费力巴劲,冒着危险带那玩意?”
“那他怎么会被搜寻官单独拎出来?定是犯了什么事。”
“对,一定是搜寻官发现了什么。否则,那么多考生,为何不拎其他考生,专门拎他?”
“苍蝇不叮无缝蛋……无风不起浪,既然搜寻官把他拎出来,那他定然有事。”
…………
小胡子搜寻官装模装样的在赵麟书篮里,再次仔细翻找了一遍。
赵麟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冷笑道:“我需要带那些东西吗?”
“呵呵,我等知道文曲星有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本事。根本无需夹带小抄,不过我们也是收到人的举报,这才例行一下流程。”
那小胡子搜寻官面带笑意道:“这也是为赵公子你好,希望你不要见怪。”
“哈哈,好一个为我好。”赵麟大笑了起来,指着周围伸长脖颈看热闹的诸多童生道:“你们使用如此损招,就算我身上再干净,也是惹得一身骚。”
那瘦小的搜寻官虽惊讶于文曲星的聪明,却还是那副你就算看出来又能奈我何的模样。
拿人钱财,替人出气,这是他们的宗旨。
我们可不管你冤枉不冤枉。
也幸好你是文曲星,若是普通的士子,怎么也要塞你身上几个小抄,冤枉你又如何?还不是任由我们拿捏。
小小的童生,谁会替你出头?
那些青天大老爷?
呵呵,他们只会把查出夹带小抄这件事,当作政绩给报上去。
谁会管你普通士子的前程和死活?
那小胡子搜寻官嘴角一笑,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赵公子,你回队伍吧,小心气大伤肝,哈哈……”
他们此次的目的,就是要污秽文曲星的名声。
只要把他单独提拎出来搜寻,正如文曲星自己说的那般,就算他再干净,也得惹得一身骚。
等此次正试结束,全府城都会传遍他被单独拎出来搜寻检查之事。
可以想象,那些本就愤恨、嫉妒他的士子们,绝对会拿此事大肆渲染啊?
除此之外,他们也成功扰乱了赵麟的心境。
你不是心平气和来参加院试吗?
好了,现在心中装满了一肚子气了吧?看你还如何考试。
一箭双雕,这就是小胡子搜寻官使的阳谋。
光明正大,又让你无可辩驳。
现在目的都达成了,他当然也就没必要再难为赵麟了。
“赵公子,归队吧。对了,进入礼门之后,还有内搜寻官也会检查哦。”
赵麟见他这幅有恃无恐的猖狂样子,突然间笑了:你们以为没人能治得住你们了是吧?你们自以为用的是阳谋,就无所顾忌是吧?
阳谋是吧?谁不会啊。
只见他开始解身上的蓝色衣衫,一个扣子接着一个扣子的解。
这下,不但小胡子搜寻官惊呆了,看热闹的童生们也都震惊了。
当赵麟把外面蓝色的长衫脱下之后,贡院八门入口,瞬间轰动了起来。
放肆,放肆,这些小吏竟如此侮辱我辈读书人。
检查书篮,搜寻身上也就罢了。
如今竟让我们读书人当街公然脱衣衫、赤膊检查,这是对我们所有读书人侮辱,是对士林的挑衅。
今日不为他人鸣不平,明日何人为我诉不公。
读书人之间可以相互贬低,相互嘲讽、敌势。
可他们读书人的尊严,若遭到士林以外的人践踏后,他们将摒弃一切罅隙,一致对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