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的繁华容貌,和当年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江白似笑非笑,
“那你猜猜,我们都做了什么,才让那地狱一般的场景,变成了眼前的人间天堂?”
杜平安沉吟片刻,说出自己的方法,
“惩恶扬善,开仓分粮,免佣免租,开设善堂收拢孤儿,开设学堂,教人识字...”
他的方法,说起来很简单,做起来说难,倒也不难。
因为这座城内外,最强的人是江白,最有钱的是杜老爷。
如果他们合力,想要这么做,不需要五百年,五十年,不,二十年,就能让天地焕然一新。
杜平安这些法子,其实不需要读多少书,随便找个人问,都能说出个一二三四来。
杜平安说完,还补充了一句,
“这件事,应该是难在坚持,要把这些事做五百年。”
“错了。”
江白摇了摇头,闭上双眼,鼻子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没有解释。
杜老爷接过话茬,
“前十年,那几个人都在的时候,我们确实是照你说的这么做的,甚至做的比你说的还好,叫什么社会福利制度来着...”
“可你说怪不怪,那些年,我们不管做多少好事、善事,都抵不住人们心里的恶,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往外冒!”
“我给人送十斤肉十斤米十斤酒,他就是吃三天三夜也吃不完的粮食,就堆在面前,那人却眼睛直勾勾看着路人手里的酒壶,如同饿狼一般,扑上去就要抢。最可笑的是什么,同样的酒壶,同样的酒,就躺在他脚边,他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我们修好了房屋,让人们住了进去,总有人惦记着别人的房子,住小房子的想住大房子,住大房子想要住我这杜宅,住杜宅的想要把我赶尽杀绝...”
“.....”
“说一千道一万,人们就像着了魔一样,不管你做多少好事,不管你做什么事,他们都忍不住要作恶...”
类似的无奈和苦闷,杜平安也经历过,此时杜老爷再次提起,勾起了他当年的回忆。
杜平安也忍不住更加好奇,那江白等人究竟做了什么,才彻底扭转了局面?
“我们什么也没做。”
杜老爷公布了答案,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大概是你思考问题的六十年吧,其他人都走了,就留我在这里陪着江白先生,还有满城的恶人恶鬼。”
杜老爷回忆道,
“那一夜,巷子里忽然飘出酒香,所有人闻见这酒香都会醉倒,脸上带着幸福的笑,第二天醒来以后,人人都洗心革面,改过自新!
昔日的恶人竟然痛改前非,我说的可不是那种口头忏悔,这些家伙先是把家财散尽,又去各自的苦主家中受尽责罚,耗空了自己一身的气血,倘若还没被累死、饿死,便会自己去自首...”
杜老爷讲的故事很简单,也很诡异。
每六十年,城里会有一种酒香飘出,而人们的心理健康状况也会随之切换。
要么,全员黑化,要么,全员神化。
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知道真相的杜平安陷入了呆滞,难以用言语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让你善时,纵是修罗恶鬼,也能修成正果,位列仙班,让你恶时,哪怕菩萨心肠,也会烂心烂肺,坏的流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江白拍了拍杜平安的肩膀,笑道,
“看,如果你把生命交给众神,也会是这般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