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而且,就算是菩萨也不见得会毫无底线地帮助别人。
所以这一屋子,顶多算是烂好人,还是那种心理、生理双重意义上的“烂”好人。
这五人本就身负重伤,此刻骤然昏迷,身上的伤势就再也无法压制,大炕上很快就被血水浸湿,散发出浓烈的血腥味。
柳十三虽是精怪修成的人身,但其实只有不到百年的浅薄道行,所以平日里十分注重洁净,不喜污秽,当她瞧见血水顺流而下时,立刻就往后躲。
可下一秒,就被傅长宵按住了肩膀。
柳十三脚步被阻,心里头一急,甩起手里的鱼就要砸过去。
“别动,别出声。”
傅长宵横她一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窗外。
柳十三好奇的微微抬头一瞄,这一看不要紧,真是差点把原型给吓出来。
窗外,原本插在屋檐下的白灯笼不知何时泛起了绿光,而早该散去的暮霭,竟在不知不觉中布满了整个视野,幽幽绿光从灯笼里漫射下来,照得茫茫薄雾隐隐绰绰,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一大群人影正往客房慢慢走来。
“那里尸气极重,恐怕都不是人!”
柳十三用嘴型代替声音,冲傅长宵说道。
“怎么?害怕了?”
傅长宵也用嘴型,无声的回应她。
“害怕?区区死人罢了。”柳十三把眼睛瞪得溜圆,“我可是跟随父亲母亲在尸山血海里走过的,何等场面没见过,我怎么可能会害怕这些玩意。”
是么,那你肯定没体会过父母不在身边,独自面对黑暗的恐惧。
况且,你口中的“区区死人”,数量可有不少呢。
傅长宵思及至此,却没有与她分辩,而是指了指房梁,拉着她翻身跃了上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
老汉与那五人忽的震颤起来,或胸或胳膊或腿,每个人身上都有一处地方发出盈盈红光,不消片刻,归于平静。
紧接着,除了被灵符所镇的老汉外,另外五人猛然睁开了眼。
与此同时,他们上方的横梁上响起一点微不可闻的动静,原来是柳十三手里的鱼,蹦跶了两下归了西,好在傅长宵在千钧一发之际,把柳十三给拽进了横梁的阴影里,从而避开了被瞧个正着的危险。
柳十三一手拎着鱼,一手压着砰砰直跳的心,背部紧紧贴在傅长宵怀里。
而房梁下又有了变化。
“哒、哒、哒……”
柳十三慢慢斜眼看去,底下那五人一改之前和善的样子,全都露出极具恶意的狰狞神色,他们僵直地立起身,一个接一个地跳下了炕。
随后,客房的门被他们推开。
门外的雾气像纱帘一般,被开门的风力扇开,行来的人影显露真容。
他们果真都不是人,脸上、身上全是密密麻麻溃烂的伤口,神态恶毒可怖,瞳孔又大又圆,显然是死人才有的散瞳。
五人与这群死人汇聚到一起,继续往街道深处走去。
过了好一会儿。
柳十三跟着傅长宵跳下了房梁,她丢下手里的鱼,和傅长宵一起跨出房门,纵身跃上了屋顶。
他俩缀在死人身后,行至一间还算完整的大屋门前。
看样式,这屋子是村里的祠堂。
死人们在祠堂前的空地上自主围成个圈。
傅长宵正觉得诡异,就听身后传来一阵犬吠的声音。
回头一看。
几个死人抓着两条狗进入了包围圈。
傅长宵心头一惊,接着便想了起来。
这两条狗不就是客栈大堂里的吗?
两条狗一路上不停挣扎,却被几个死人牢牢扼制,挣脱不得。
死人们将它们送进包围圈中,狠狠摔在地上,这两条狗却在此时没了挣扎,只是“嗷呜嗷呜”地悲鸣着,两对湿漉漉的眼睛,渴求地望着站在死人堆里的蓝袍男子。
那蓝袍男子疾步向前,伸出失去手掌的断腕,抚摸在黄狗的背上,只不过他的动作不再温柔,脸上的狞色也愈发显得凶残。
就见他猛地一俯身,突然一口咬在黄狗的脖颈上,那架势,仿佛在宣泄某种深仇大恨一般,暴戾非常。
黄狗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嚎。
而这声惨嚎又仿佛成了一种指令。
群尸由此蜂拥而上,也不杀它,只是疯狂地大肆撕咬,纵情凌虐。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死人们前后虐杀了十多种动物,有蛇有狼也有山猫野兔。
最后,死人围成的圈子分开一个缺口。
傅长宵目光一凛,按住了剑柄。
这次,被抓进去的,是一个大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