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
咻——
绿衣人一翻手,便将黄符吸入手心,指节猛地一收紧,黄符“嘭”的一声炸成齑粉。
就在这一瞬间,傅长宵敏锐地察觉到,有一丝隐晦的阴气波动。
还真是魂体。
傅长宵当即有了决断,他倏地一抬手,一沓灵符像不要钱似的撒了出去。
“呃——”
霎那间,那人影被灵符逼得连连倒退。
“道长,没事吧?”花晚山一边扶住疲累的傅长宵,一边关切地盯着柳十三。
傅长宵向他虚心求教:“我应该先回答哪个?”
花晚山也不犹豫,“先说柳姑娘吧。”
傅长宵呵呵:“都没事。”
花晚山:“……”但你说话的口气像是我要有事。
瞥了一眼不敢说话的花晚山,傅长宵把目光转向柳十三,只见她趁人影不备,使了个花招,矮身脱离了桎梏,紧跟着将脚一垫,纵起有丈许高下,然后翻身一转,落在花晚山身旁。
“赶紧撤。”
她来不及多言,两只手各拽住一人胳膊,直接奔进了高门。
“怎么回事?走反了吧!”花晚山急得直抽手。
柳十三当即甩开二人臂膀,回身去关门,傅长宵则眼疾手快地附上一张“玄牝镇宅符”。
但下一秒,高门后便传来响动。
仨人立马弃门疾逃,全都铆足劲往前冲,连说话的空儿都不敢留。
然而,礁石般粗糙的小道上,全是盘膝而坐的男女老少,哪怕这些人只一味地低头轻语,对他们连一个眼神都欠奉。可人与人之间狭小的间隙,路与路之间蓄水的横沟,间或四处摆放的蒲团杂物,无一不在阻碍他们的脚步。
当他们磕磕绊绊行至高台之下,那绿衣人影已破门而入。
柳十三急冲冲往高台上跑。
傅长宵问她:“你来过这儿?”否则怎么会如此轻车熟路?
柳十三回想了一下:“记不得了,但这上面应该有路。”
忽然。
“等一下!”花晚山幽幽地望着柳十三,语气肃然:“你先前死活不肯进来,现在又突然一反常态,会不会是记忆出了问题?”
傅长宵一听这话,当即止住步伐:“那我们还是别去冒这个风险吧。”
柳十三却很倔强:“反正横竖都是死,不如赌上一把。”
花晚山又道:“可是孤注一掷只会浪费筹码,成不了赢家。”
“那你说怎么办?”
花晚山毫不犹豫道:“听道长的就行。”
傅长宵挑眉看着他。
花晚山补充道:“我们之中就数您最厉害,听您的准没错。”
傅长宵:“……”
啧,果然没有什么感人肺腑的理由。
但好在这话也算间接迎合了他的想法。
那高台分明不是什么“好惹”的去处。
打定主意,领着二人正欲往高台后面跑,怎奈才下台阶,即迎面撞上绿衣人影。
傅长宵终究是消耗过度,对了几招,发现逃生无路,索性借着躲避的机会往坑坑洼洼的台阶上一坐,以图体力能恢复一点算一点。
这也是得益于他如今功法娴熟,法力的恢复速度较之以前,快了起码一倍还多。
傅长宵攥着剩余的灵符,一张续着一张,慢吞吞地往外丢。
反而是花晚山,他倔强地站在柳十三身边,一双冷目紧紧盯着绿衣人影,手里无用的琴弦被他收起,只含着一口热血,在柳十三吃紧时,张嘴喷出。
柳十三在打斗中发现,这绿衣人影越逼近高台,面目就越清晰——艳如桃李,冷若冰霜,赫然是绝色美人的脸。
可是,再美的容颜,若同时长出三张,还聚集在同一颗脑袋上,那便成了惊悚!
柳十三像是在风雪中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冰水,整个人都冻住了。
别怕,别怕,我也不是人,别怕。
她在心里念叨着,努力克服着“撒腿就跑”的本能,逼着自己往前走了两步。
这时。
花晚山一口唾沫夹杂着一点血丝飞出。
绿衣人影万分嫌恶地闪开。
柳十三见状,却是眸光流转,煞是开心。
好个绝佳的机会!
她催动明珠射出一片形如柳叶的白刃。
“嗖——”
白刃倏忽打在那多面怪物的脸上。
但柳十三却一下瞪圆了眼睛:“怎么会无效?”
这招“柳叶刃”,可是她爹娘一同封存的法术,不说使群魔辟易,但也绝不至于连一丁点儿杀伤力也没有!
她飞快地催使明珠,将最后一道保命的法术射出。这一次,她依旧瞪大了眼睛,只见“柳叶刃”扎在怪物脸上,竟荡起波纹,就好似落进了一汪水里。
如梦似幻。
柳十三蓦然大惊,随即大喊:“不对劲……”
此时,稍稍恢复些许气力的傅长宵已从台阶上一跃而下!
他手持铜印,整个手心再次腾起烈焰。
只是他的身子还犹如雨打花枝,止不住地颤抖,眼眸也早已昏花,所见人影不过是一团浆糊似的团块,肢体动作更比不上全盛时的灵敏迅捷。
但,这是他的最后一击,不成功便成盒。
耳中蜂鸣不止,傅长宵却恍惚听见柳十三在说话。
她在说什么?
不对劲?
哪儿不对劲?
抽象的画面逐渐清晰,绿衣人影可怖的怪脸冲入眼帘,傅长宵咬紧牙关,握铜印的手用力紧了紧,奋力拍向了人影的天灵盖。
砰——
一声沉闷的颤响,绿衣人影竟整个儿炸成了散逸的烟雾。
傅长宵手底下一空,已没有半分力气去抗衡惯性,于是他重重摔在地上,瞬间被疲累与疼痛占据了心神。
就在他恍惚的时候,柳十三的大叫震动了他的耳膜。
“道士,咱们上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