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圈,终于在子夜之前回到了将军府。
祝府的老爷和夫人自马车出现在巷口时就抻长了脖子一脸焦急地观望,及至祝时桉抱着已经熟睡的黎晚音从轿中走出时,才刚探头就见到了两张睁大了双眼的脸。
“睡着啦?”祝母用气声问。
祝时桉低头看了眼怀中的黎晚音。
她这会儿双颊通红,眉头也正不自觉地紧蹙,一时也很难分清是睡了还是病得昏过去了。
祝时桉胡乱点了点头:“你们也回去休息吧,有事明早再说。”
祝母不听,铁了心要一路将人送回逐夏院:“哪还睡得着啊,晚音前脚刚帮家里躲了那么大的灾,后脚就被贼人逼得躲进了深山里,要不是怕老夫人看出什么,我昨晚就跟着你们一起上山了。”
她今早得了人已找到的消息才小憩了那么一会儿,想着等时桉将晚音带回府后好有精神去照顾一二,却不成想这一等就等到了这个时辰。
祝母难得开始抱怨起自己的儿子:“她都已经奔命一晚了,你还要再带着她满城乱跑,有什么公事就不能你自己去办吗?”
祝母的步子本就不快,为了怕晚音被她的动作吵醒还特意放慢了许多,祝时桉本不想告诉他们晚音病重的消息,但若是再这么耗下去又恐耽误了诊治的良机,思索再三,祝时桉还是蓦地加快了脚步。
“晚音还需休息,我们先走了。”
秦平早已派人将大夫请到了祝府,祝时桉带人回到逐夏院时,大夫已在院门口等候多时了。
大夫见人已病成这副模样也是丝毫未敢耽搁,动作利落地诊完脉,还顺带开了一长串的药。
“从脉象看夫人此番并无大碍,只是夫人心中似有郁结,若久不疏通,恐日后一有风吹草动就会如今日一般病如山倒。”
祝时桉作战多年,手中常备有上乘的伤药,大夫便也没多此一举地再说什么,只嘱咐了一番按时喝药,便匆匆走了。
鹿栀捧来一盆温水,上前就想给黎晚音擦拭额头上的虚汗,被祝时桉半路拦住了脚步。
“我来,”祝时桉说,“你们都出去吧。”
几个丫鬟犹豫一番,还是三步一回头地离开了。
屋中就只剩下了祝时桉和黎晚音二人。
祝时桉用帕子沾了水,在她额头上反复擦拭,眼神沉沉地打量着昏睡中的黎晚音。
他知道她的郁结所在。
自发现姜随珠阴谋的那一刻起,他便一次又一次为黎晚音脑中不时冒出来的精妙心思感叹,却忘了这样诡谲的一个阴谋摆在面前,她也是会害怕的。
他前些年一直都在军营中,身边的不是亲人就是同袍,他也便下意识地将她当作了可以并肩作战的伙伴,直到今日他才发现,她也只是一个柔弱又不时有些孩童心性的女子。
她不是以同袍的身份来到他身边的。
祝时桉心中骤然升起一丝愧疚。
帕子有些凉了,祝时桉起身想要到盆中重新浸湿,行至一半却发现黎晚音不知何时竟抓住了他一小块衣角。
他抬起头看向黎晚音紧闭的双眼,略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去浸下帕子就回来。”他俯身回到床边。
这话刚一说完,黎晚音的眼球便滚动了两下,似梦呓般呢喃出声:“祝时桉......”
“嗯?”他又贴近了些许。
“是清白的......”
室内一片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低沉的男声幽幽在房间内响起。
“知道了。”
他心中一片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