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形成的箭雨,如同蝗虫过境般遮天蔽日……
与此同时,黄巾军左翼向难平移,露出一片密密麻麻的鹿角、冲车。
那银甲勐将夹在箭雨与拒马阵中间,就如同蝼蚁般渺小、不值一提!
韩信是从来都不屑这些莽夫的,但此刻见了这么一幕,却忍不住微微挑了挑薄薄的唇角。
‘幽州项羽?’
‘尔是不是以为,某还会出阵与尔大战三百回合?’
‘大人,时代变了……’
在他欣赏的注视之中,箭雨朝着那银甲勐将以及他身后的骑兵先锋,当头罩下去。
然而一马当先的项羽,面对这连晚霞都遮蔽的密集箭雨亦没有丝毫的慌乱,他高高的举起手中破城戟,一身本就堪比魔鬼筋肉人的剽悍肌肉忽然再度膨胀了两圈:“天若有环天当塌!”
怒啸声落下的一瞬间,粗大的破城戟上陡然炸开一道耀眼的雷霆,那雷霆就如同海中的珊瑚树一般,一化百、百化万,仿佛一颗独木成林的雷霆巨木,在刹那间将整座战场照耀得纤毫毕现!
将要落下的箭雨,被这近乎天灾般的恐怖招式一冲……直接就没了!
只剩下漫天尘埃。
代表着方才有一万多弓箭手,齐心协力攒射出了一波箭雨!
韩信:(⊙?⊙)
大,大人,时代是什么时候变的?
然而这还没完!
一戟拍散万箭齐发的项羽,在所有并州黄巾军兵卒的注视之下,再度举起了破城戟,对着前方密密麻麻的拒马阵,再次一戟斩下:“地若有把地亦塌!”
破城戟斩下,再度爆发出一道亮瞎所有人的寒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击掠过半座战场。
如果说,先前他拍碎箭雨的那一戟,给人的感觉是极致的狂暴。
那么,他现在斩出的这一戟,给人的感觉就是极致的锋锐!
大地都能给他这一戟梳个中分的那种锋利!
伫立于将台之上的韩信,双目刚刚恢复视力,就见到那厢密不透风的拒马阵,已经变成了一对木屑,一条血肉四溅的血腥直线,从拒马阵那边笔直的延伸到了这边将台。
他都还来得及惊骇,耳边就听到“卡察”的一声,近在迟尺的清脆声响。
他木然的一扭头,就见到自己的韩字帅旗,从中折断,上半截迎面朝自己砸来。
韩信:w(?Д?)w
太,太他娘欺负人了!
“彭”。
韩信被自己的帅旗砸了一个四脚朝天。
而下方的十余万并州黄巾军,无论是参战的还是没参战的,都被项羽这两戟给吓得肝胆俱丧,连对手都已经在自己身上捅出几个血窟窿了,都没能反应过来……
为什么虎贲军的将士们不怕?
废话!
他们不认得项羽,还能不认得项羽那杆标准的大汉制式将旗,以及项羽身后的龙骧师吗?
“某乃幽州项羽,挡某者死!”
项羽纵马,顺着他一戟杀出的血路冲入并州黄巾军阵中,马踏万军如履平地、挥戟杀人如入无人之境!
灌婴指挥龙骧师紧随其后,一边挥动马刀大开杀戒,一边扯着喉咙奋力高呼着:“弃兵跪地投降者,不杀!”
一众龙骧师骑兵纷纷有样学样,个个一边麻利收割人头,一边扯着喉咙奋力高呼:“弃兵跪地投降者,不杀!”
战场另一头的李信听到灌婴等人的高呼声,亦是如梦初醒,麻利的一枪捅穿前方敌将的胸膛,单臂一拧大枪将其从马背上挑起来,好似旌旗般挑着血浆喷溅的尸体,高呼道:“弃兵跪地投降者,不杀!”
逼降?
这群杀胚哪有那个好心!
这不过是围三阙一之法,给这些并州黄巾军一条生路,他们就不会狗急跳墙、顽抗到底!
否则,十二万并州黄巾军,他们得杀到什么时候?
一边是如狼似虎、杀人如麻的汉军恶汉们恫吓。
一边是只要放下兵器跪地投降就能活命的诱惑。
团结一心、向死求生的十二万并州黄巾军,迅速分裂成了投降与顽抗两个阵营。
而且随着虎贲军与龙骧师有意识的放过那些跪地投降的黄巾军兵卒,专挑那些死硬份子砍杀,投降的黄巾军越来越多。
连韩信拼命的爬起来高声疾呼,都再也没能挽回一败涂地的局面。
“今卒困于此,此天之亡我也,非战之罪!”
韩信看着周遭奔涌过来的汉军兵卒,面色惨然的拔出佩剑架到自己的脖子上,而后眼神复杂之极的再度回望天边残存的最后一抹晚霞。
这锦绣山河,还未看够啊!
“韩帅且慢!”
就在韩信即将拉动佩剑割断自己的咽喉之时,一声急切的高呼声远远出来。
他定睛一看,就见一名身穿黑色将军铠、浑身血污、手提一杆乌沉沉铁枪的中年汉将,纵马朝着这边冲过来。
他面无表情的俯视着这名汉将,看着他纵马冲到将台之下,看着他将战马与铁枪交于侍卫,看着他孤身一人快步登上将台。
“某李信,见过韩帅!”
李信很是客气的向韩信抱拳道。
论痛恨韩信,汉军当中无人比李信更甚。
但论对韩信的敬佩,汉军当中同样无人比李信更甚。
他做足了礼数,韩信却只是一脸鄙夷的看着眼前这名手下败将,嘶哑的询问道:“留某家一命,乃是汉王殿下之令,还是你李信自作主张?”
李信怔了怔,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几息后才道:“只要韩帅肯归降吾大汉,某定能向吾王请得旨意,重用韩帅!”
其他事可以瞎编乱造。
事涉王令,李信岂敢瞎编乱造?
而且也是此刻听韩信提起此事之后,他才陡然反应过来,自家大王的确是从来都未曾提起过要招降韩信。
韩信面色缓和了些许,轻笑道:“李帅好意,某心领了,若还能有来生,某愿与李帅并肩作战。”
李信拧着眉头看着他,叹息道:“何必呢?以你的才能,我都能不计前嫌,更何况吾王乎?”
韩信面色澹漠看着他,平静的说:“某与李帅不同,李帅乃逐兔之将,有兔可逐兔、无兔可看家,而某乃猎虎之将,有虎自猎虎、无虎便噬主,汉王殿下虽富有四海,麾下却无有某家立锥之地!”
或许人总是到了死到临头之际,就会突然看清楚很多很多,以前从未看清楚的事。
比如现在,韩信环顾自己这一生时,就突然发现,自己的结局其实早就注定了,无论是谁得了天下,都不会放过自己……裂土封王,或许从来就只是一个看似触手可及,实则遥不可及的梦!
李信沉默以对。
这个话题,他既不知该如何作答,也不敢作答!
韩信也没指着他能作答,缓缓合上了双眼,轻声道:“烦请李帅将某家首级上呈汉王殿下,代某家向汉王殿下说上一句:某败得心服口服!”
李信看着眼前的韩信,都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叹息,只得抱拳道:“送韩帅!”
韩信点了点头,手中佩剑干脆利落的往右一拉,而后剑身点地,一缕鲜血顺着雪亮的剑刃缓缓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