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才能将他所交代的任务做好。
于是乎,在第一天李斯将他们商讨会议的会议纪要连夜送入长宁宫,请他审阅之后。
他第二日就将蒙毅派到了权衡殿代表他参会……
三日后,公审大会方案拟定成型,大批快马奔出金陵、大批信鸽飞向各地。
战火才刚刚尘埃落定的九州,就在这些快马与信鸽当中,再一次动荡起来。
全九州都没想到。
大汉一统九州后的第一件事,竟然不是大肆论功行赏,而是全九州的清算旧账!
……
洛邑。
红衣军营寨。
季布匆匆跨入帅帐,抱拳行礼道:“末将季布,拜见上将军!”
“都与你说了好多次了!”
帅帐上方,蒙恬身着一身玄色常服端坐在书桉后方奋笔疾书,闻声头也不抬的回道:“可以称呼某家为‘大人’、也可以称呼某家为‘将军’,就是不能再称呼我为上将军,你小子莫要害某家!”
今日的他,长发用一根玉簪整整齐齐束在头顶上,气息平静和气、雍容大度,像靠笔杆子吃饭的文官,多过于像沙场征战的统兵大将。
季布起身,不好意思的笑道:“末……追随将军多年,有些习惯了!”
“这个习惯以后要改!”
蒙恬轻笑道:“听说朝中的御史台,专司监察文武百官、风闻奏报,某家虽不惧他们到大王哪里嚼某家的舌根子,但终归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季布闻言,也跟着轻笑了一声……说他们红衣军出身的将领有反心,那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么?
日前,蒙恬已经接到金陵发来的公文,他将卸任红衣军第一军军长以及红衣军军团长的职务,升任第一任兵部尚书。
红衣军第一军军长的职务,将由吴广接任。
至于红衣军军团长的职务,以后将和四征、四镇、四平、四安这四等将号一样,成为战时临设,各支主力部队的常设最高统兵大将就为军长。
包括李信、王贲、宋义等等将领,都将陆陆续续的卸任当前的军职,回京入兵部供职……
“看看这个。”
蒙恬笑着从桉头上拿起一份公文,递给季布。
季布上前,双手接过公文,打开细细浏览,而后便失声道:“西北地区审判长?”
蒙恬搁下毛笔,笑道:“吃惊吧?”
“是有点……”
季布沉吟了片刻,正色道:“不过仔细想想,这的确像是大王做的事!”
“不错!”
蒙恬赞赏的颔首道:“不愧是大王的近侍统领出身,觉悟就是比某家高,某家接到这份公文,可是左思右想了许久,才领悟了大王的真意!”
季布想了想,说道:“这是将军追随大王迟了些……说起来,当年我初追随大王之时,曾有幸见识过一件事,至今记忆深刻!”
蒙恬:“哦?说来听听。”
季布说道:“当年陈郡大旱绝粮,大批流民涌入陈县祈活,适时大王令县中官吏于城门施粥赈济流民,却有那狗胆包天的小吏,不但敢克扣大王费劲心力筹措来的救济粮,还敢仗着一身狗皮,在粥棚之中欺压老弱流民至死……此事恰巧被回城的大王撞见!”
蒙恬听得入了神:“然后呢?”
季布轻笑了一声:“大王当着众多流民的面,活烹了那狗东西!适时李相爷闻讯赶来,力劝大王放那狗东西一马,以维护官吏牧民之脸面,都被大王当众骂了一个狗血淋头……哦,我想起来了,此事就在大王出城为红衣军授旗建军的那一日!”
干干巴巴,没有任何承转起伏的描述。
蒙恬却听得莫名的震撼,好一会才由衷的赞叹道:“此时此刻,恰似彼时彼刻啊!”
他服气,心服口服、五体投地的服气!
人在微末之时,能够感知到与自己相差无几的平民百姓的痛苦,这不稀奇。
感同身受嘛,谁都会有!
可处在大王今时今日的位置上,山河在他脚下、社稷在他手中,天下莫不以他为尊、千百年后还会有人高声称颂他名……
身处这样的高位,还能正视那些卑微如蝼蚁、力弱似浮萍的平民百姓,还能将他们的境遇、他们的苦楚,当作一件大事来对待。
这样的人,在任何时代都足以称之为圣人!
“那西北三州的公审大会,某家可就要仰仗季将军与众弟兄,鼎立相助了!”
蒙恬郑重其事的向季布揖手。
从官面来说,他在卸任红衣军军团长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失去了指挥季布所属的红二军的权力。
“将军见外了!”
季布亦郑重的抱拳还礼道:“此事我红衣军,当仁不让!”
正事结束之后,二人分作帅帐闲聊。
季布:“将军,平西军那边,回话了吗?”
他口中的平西军,指的便是由前姬周禁军改编过来的大汉屯田军团,又因王贲受领大汉平西将军,所以各汉军部队都习惯性的称呼这支部队为平西军。
在大汉北伐之战中,这支大军虽然一直都是作为威慑军力而存在,并未投入到任何战场担纲作战任务,但北伐之战中多有调动这支兵马配合主力军团进行围堵或恐吓敌军。
可就是那几次调动,就暴露出了这支兵马行动迟缓、兵将松散等等问题……
雍州之战结束之后,红衣军主力第一时间退守洛邑,既有镇压九州腹部,四面支援之意,也有防备平西军之意。
蒙恬迟迟未动身返回京师,就是在做整编平西军的工作。
“还是那副三棍子打不出个响屁里来的死样子!”
一说起此事来,蒙恬也是很是郁闷:“要说反吧,看他们这意思,又没那个胆子,可要说令行禁止吧,他们连宋义的建设军团都比不上!”
季布试探道:“要不,我派两个师过去试探试探?”
蒙恬沉吟了片刻,还是摇头道:“罢了,大王的意思,还是尽量安抚、整编,能不动兵戈,就不用动兵戈……估摸着,他们也只是心头那口气顺不下去,左右为难而已!”
“他们还顺不下去?”
季布嗤笑道:“当初若不是他们降得太快,他们都已成我们袍泽弟兄的战功了,他们还顺不下去?”
蒙恬装模作样的“啧”了一声,轻笑道:“不利于团结的话,以后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