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但张献忠反讽杨嗣昌的传单,内容却是没变,跟历史上一模一样。这件事情是杨嗣昌的奇耻大辱,他身边的人平时也不敢提起,他也刻意回避这段痛苦记忆,所以差不多已经忘了。
但沈树人却没法为了照顾杨嗣昌的情绪、而误了大事。有些话他不得不说:
“阁老!张献忠去年能做成这事儿,说明他的死忠细作非常多!便是在阁老身边,至少是在襄阳城内的驻军之中,都有他的耳目!
现在阁老您因为李自成杀福王而仓促开拔北上、没有预作万全准备,只是为了向陛下表忠、摆姿态。这很有可能立刻让张献忠注意到破绽,说不定会在您北上之后留下的空虚处趁机为害!”
沈树人心心念念想着这事儿,当然是因为他担心历史的惯性——历史上张献忠就是这么干的。沈树人为了预防这种情况,其实几个月前就提醒过杨嗣昌了。
只是,天下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张献忠躲在长江三峡和荆山之中,湖广这边的巡抚方孔炤,和四川那边的巡抚邵捷春,都只能是被动围堵、守住险要,却没法深入群山追击消灭。这就给了张献忠选择战场、选择作战时机的主动权。他可以一直伺机而动,等到杨嗣昌露出破绽。
四月份的时候,杨嗣昌刚刚得到沈树人提醒时,也是严防死守过一阵子,但三个月没发生变故,迟早会有松懈的一天。
此刻,再次被沈树人点醒,他才意识到自己确实疏漏了,被李自成杀福王这事儿冲昏了头脑。
杨嗣昌冷静下来后,仔细思索一番,诚恳地承认道:“确实有点隐患……是老夫操切了。罢了,如今我已北上,连连赶回襄阳也要数日行军。
既然贤侄本就要南下回师,以后襄阳就托贤侄一起代为照管协防一下。你已经从湖北兵备佥事升任湖广兵备佥事,还加了佥都御史。
我看朝廷上次的任命,本就把汉水以北的湖广各府、加上河南信阳等地,都划归你巡检,我索性就把留在襄阳的守土之兵也交给你。
陛下如果真的下诏让左良玉移镇,武昌、汉阳两府的防务也要靠你了——不过你也别少年得志就失了分寸,你的佥都御史职衔范围是不包括武昌、汉阳的。
所以对这两府,你只能行使兵备佥事之权,主持巡查当地防务,却不可插手民政!以免被人弹劾你有割据之嫌!”
杨嗣昌把他北上之后、沈树人的权柄分配,说得明明白白。
也就是说,如果一切顺利,未来沈树人可以在湖广的汉北三府襄阳、随州、黄州,外加河南信阳,行使军务民政一把抓的大权。
另外,还可以在汉水以南的汉阳府、武昌府行使协防军权,但没有民政权力。
加起来,就是六个府的军事权,四个府的民政财政权。
在大别山区周边,沈树人就是土皇帝,在后世武汉附近,沈树人则还得收着一点。
为大明奋斗了整整两周年多,他作为一个军阀的雏形,终于初步显现了,而且名正言顺得不能更名正言顺,从头到尾一点忤逆的事情他都没做过。
不过,眼下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能把权力交接安稳处理好才是最重要的。
没吃到嘴的东西,别高兴得太早。
沈树人心中始终在担忧张献忠的事儿,当日也不及跟杨嗣昌细细叙旧、请示,只是拿了杨阁老的指示、让他书面把命令写下来,然后沈树人就连夜从邓州开拔,继续南下。
原本从襄阳到邓州,行军也要走三天,沈树人并日兼程,两天就走完了。
最终于七月十二这天夜里,赶到了襄阳城。
让他没想到的是,同样是在这天傍晚、沈树人的部队抵达襄阳前一个多时辰,一支伪装成被流贼驱逐的百姓模样的贼兵,就来到襄阳城下骗门。
这事儿真怨不了沈树人,因为他还没上任、还没接管襄阳府的防务呢,在他赶回来上任的路上出的事儿,不能怪他。官司打到崇祯那儿,也挑不出沈树人的错。
但是,虽然没堵住贼兵骗城的那一刻,沈树人好歹也算赶巧,把贼兵堵在了城里——如果沈树人来得再早两个时辰,说不定这伙张献忠派出的贼人,见襄阳防守严密,也就不冒这个险了。
看到历史的第二只靴子终于落地了,沈树人居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完全没心思想城内藩王权贵富豪的下场,立刻指挥自己的兵马分兵包围襄阳,尽量确保每一个城门都堵住,绝对不能让渗透入城的流贼跑了。另外,也要随时提防可能出现的张献忠后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