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子从仕数十年,门生遍天下,为了替老爷子洗清冤屈,门生们肯定各展神通,找点证据不要太容易。
其实不客气地说,哪怕刺客供出的是另一个名字,万妼也想污一把杨其墒,借借杨家的人脉来着。
杨其墒颤抖着道:“臣……臣遵旨。”
他也是老狐狸了,看出了太后娘娘不是真心怀疑他,就是想让他捉拿真凶。要是拿住了还好说,要是拿不住,太后娘娘一怒之下会不会冤他就不好说了。太后娘娘这人,人品实在一般得很,别指望这位小祖宗会通情达理。
杨其墒还有一层担心,能把刺客弄进后宫的人简单不了。查到真凶或许不难,但那真凶碰得碰不得就……杨其墒满心忧虑地望了眼身后的孟德来。此事别是和东厂有关?
宁安宫刺客这案子难!难在哪里呢?寻常案子分析受害者的仇家,比如情杀仇杀,或者看受害者身亡后谁是最大利益获得者,总之有许多方法可以缩小凶手范围。
太后这案子不一样。
太后娘娘的仇人——约等于全天下。
太后娘娘死后的受益者——约等于全天下。
这种普天之下皆疑凶的案子千古未有,要他从哪里查呢?
杨其墒领完旨被人扶着起了身。
万妼说完刺客之事,才开始要重建宁安宫的银子。她转身向明成帝道:“皇上,那刺客是纵火行凶,昨夜一场大火把宁安宫烧得七七。哀家想请皇上拨款建宫!”
此话一出殿下马上有了交头接耳的声音。还真有不怕死的立马语气温和地驳斥道:“如今国库亏空得厉害,地方上好多该拨的款项还没着落。依卑职所见,后宫宫室众多,娘娘大可暂时迁居别宫,等国库充盈时再建不迟。”
万妼瞪了说话之人一眼,走到殿下捡起了刚才扔的剑。果然,瞬间安静了。
万妼站在殿下对百官道:“这银子算哀家借国库的,会连本带息都还了。各位大人可还有异议?”万妼拎着剑走了一圈,见无人言语便道:“既然大家没有异议,就这么定了。”
明晃晃地剑就在眼前晃,谁敢有意见?
姚喜立在门外见证了一切,对太后娘娘佩服得五体投地。散朝后,百官们怒气冲冲地往外走,姚喜赶紧避让到一旁,等着太后娘娘出来。
万妼没有出来,一散朝就去龙椅上坐下了。“可把哀家站乏了。”万妼扔下剑,紧挨着明成帝懒懒地坐着。“冷宫那边怎么样了?你昨晚急急忙忙地是要去看谁啊?”
提了半日心的明成帝这才放下心来,笑道:“一个贵人。”
万妼不是很懂,冷宫里的女人还有令皇上在意的?“那么在意干嘛扔进冷宫?”
“她自己要去的。说来话长……”明成帝露出甜蜜的笑,当年发生了什么已经不重要了,人愿意回到他身边就好。
“看不出来,堂堂圣上,会由着一个小女子胡来。”万妼不禁有些好奇那女子是谁,让三十几岁的明成帝找回了十几岁少年的羞涩不说,竟然主动去冷宫那种鬼地方。
明成帝笑道:“说得好像先帝爷对你不是一样。”他越来越理解万妼对先帝爷来说意味着什么,身为天子,得到什么都太过容易,这时候就需要有那么一个你很在意很努力想得到,最后却不一定能得到的人。
人活着嘛,得有个奔头。万妼是先帝爷那个可望不可及的梦,兰贵人是他的。结果没有那么重要,重要地是努力追逐的过程。
“纵火之人查到没有?”万妼更关心这个。
“嗯。”明成帝脸上有丝哀伤:“于氏熬不住,纵火**了。”
万妼不信。于氏像有胆量**的人?熬不住苦的人选择**了断?烧炭比**可舒服多了,或者投井上吊也行啊!干嘛想不通遭那罪?
“于氏没了?”万妼怀疑以于氏的人缘,很可能是伪造成意外的仇杀。于氏死了不要紧,在冷宫里要折磨死于氏并不难,但能想到烧宫的人,不简单啊!
“没了。”明成帝点点头。
“谁告诉皇上于氏是**的?”这种事除了当事人知道,旁观者首先不该疑心是于氏房里不慎失火吗?哪怕于氏高声嚷着:我不活了,我要烧死自己!雷雨夜,冷宫里的女人怕没了住处也会在于氏动手前拦着?
“所有人。”明成帝望向万妼:“太后为什么对冷宫着火之事如此上心?”
“众口一辞?”万妼的疑虑越来越重。
明成帝回忆了一下昨晚在景灵宫的情形,点了点头。
万妼心里有了定论,不过没告诉明成帝。她倒想见见那位主动进冷宫的贵人,能把明成帝抓得这么死的女人简单不了。万妼是过来人,而且女人看女人,要比被美色蒙了心的男人准得多。
“哀家午膳去乾清宫陪皇上用,皇上把那位贵人也叫上!”万妼起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