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坛,明、清两代帝王祭祀皇天、祈五谷丰登之场所,世界上最大的祭天建筑群。
王言当然来过,不仅来过,还用最标准的仪式举行过祭天活动,他登基称帝,创立王氏皇朝的华夏帝国,也在这里。
这里的变化当然是很大的,毕竟曾经八国联军在这里抢了一通,建立司令部,架设炮台。现在的样子,都是建国后保护维修的。
顶着大太阳,苏萌听着王言说的从修建,到现在,从建筑形制、建筑用料,到建造者,到风水,有关天坛的乱七八糟的事。
在一处阴凉的墙边休憩,她由衷的脱口夸赞:“这么一会儿,您给我讲了五百五十年的风风雨雨,行啊,王爷,真没看出来,您老懂的还这么多。之前我跟韩春明去北海公园,听他讲那些我就以为挺厉害了,没想到您这更厉害啊。”
“知道那么多也没什么大用,毕竟又不是专业人员,不搞建筑不考古,知道天坛是皇家祭祀向天祈福的场所,曾经被八国联军占领当了司令部还修建炮台就够了。只不过是我闲暇时候看了些闲书,多了解一些而已,谈不上什么厉不厉害。”
“还是您老境界高。”苏萌撇了撇嘴,看着远处几对两两一起的人,她说道:“哎,问你个事儿呗。”
“嗯。”
“你都二十三了,怎么还不找对象结婚啊?像你这样的工人,一个月二十多块钱也不少,你朋友应该也不少,而且接触下来,我感觉你人也不错,就没人给你介绍介绍?”
“当然有,还不少呢。”
“那你怎么还单着呢?你们家不就剩你一个人了,不得传宗接代,开枝散叶啊?”
“没碰着合适的。”王言摇头一笑:“再说都新时代了,传宗接代也没什么用,生下来的孩子要是不孝顺,那不是给自己找罪受么。咱们前边胡同的那老刘家倒是儿女多,刘老头死了,那些儿女不还是打出了狗脑子?这后代传下去也没什么大用。而且我家里又没长辈,谁也管不着,就看缘分了。你也二十一了,国家规定女人十八岁就能结婚,你不是也没有对象么?就别替我操心了。”
苏萌问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话都递到这了,那当然不能浪费机会,肯定要借此直接扯到俩人的身上,所以王言转头看着她:“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看着王言眼中的真诚、炙热,苏萌立时红了脸,有些慌张的低头不去看王言。她说:“别胡说八道啊,咱们俩虽然一个院住了二十年,可真要说认识也就是最近这一个月的事儿。你又成天吊儿郎当的样,可别拿我打镲。”
“时间是衡量感情坚固与否的标准,却不是开始的一个条件。很多人结婚之前只见过几面,过了一辈子。也有很多人见了好多面结婚,过不久就离了。或者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原因没有离婚,仍旧过日子,但心已经死了,只是日复一日的凑合着。
现在是新时代,讲自由恋爱,自由恋爱的真谛是什么?找觉得不错的人,找看的顺眼的人,找自己喜欢的人。两个人在一起不是为了应付什么,而是因为有感情。所以喜欢就要说出来,如果藏在心里,靠着他人去猜,那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让本可以一帆风顺的感情,因为不说不表达而产生误会,从而平添了很多波折。”
王言转过身,双手捧着苏萌的脸,让她同自己对视:“你说说咱们真正认识到现在对我是什么感觉?”
对上王言深邃的眼,感受到脸上传来的属于王言双手的温凉,没心思追问为什么在这样热的天气中,王言身体的温度却很低,她慌乱的眼神躲闪,双手撑着王言宽厚的胸膛,嘴唇嗫嚅了好一会儿:“也还……还行吧……”
这时候了,她的话语之中也仍旧还是有着自我的傲娇,换个方式理解,就好听了很多,是属于女人对待感情的小矜持。
王言微微一笑,就这么在苏萌瞪圆的,满是不知所措的眼神中,低下头去,靠近,终于,二人的双唇相逢。
一种奇特的酥麻感觉由唇边扩散,而后瞬间传遍全身,让苏萌本来还很坚决的推拒的手,不自觉的还上了王言的脖颈。
良久,在她终于支撑不住,窒息的感觉将她从精神天国中拉回到现实,也恰在此时,王言松了嘴。
苏萌用她没有力气的双手,狠狠的推了一把,见王言配合的蹬蹬蹬后退,她使劲的擦着嘴:“你流氓,混蛋。”
她终于注意到了路过的,对他们指指点点看热闹的游人,也不顾太阳酷热,捂着脸向外跑去。实在是太丢人了,她要赶紧逃离这里。
一起出来一趟,那就不能白来。本来苏萌就有些感觉,那么自然要把握机会,勐烈一些,这不是就勐上了么。就是一层窗户纸的事儿,这一勐也就破了。男女之间的感情,并没有那么复杂。
至于韩春明,就是之前的儿时跟苏萌一起玩的挺好。但是后来也下乡插队去了,三年多的时间,或许也就是中途回来那么三两次,基本跟苏萌没交集。以前的那点儿情分,三年过去早都没了。他们俩的感情,也是从韩春明返城之后才算是真正开始的,这跟王言同苏萌接触的时间其实没差多少。
要说跟韩春明已经很好那也就罢了,但现在苏萌本来就摇摆不定,并不清楚自己什么心思。所以王某人耍流氓先下手为强,直接上嘴。苏萌没有明显的抗拒,那这事儿也就这么定了,也就没有哈春明什么关系了。
王言笑呵呵的对看热闹的人拱了拱手,跟在苏萌身后追了出去。说是自由恋爱没错,但不是让光天化日,在公众场合耍流氓的,还没开放到那程度呢。要是被逮到,一顿说教肯定跑不了,所以还是走为上计。
到了外面停自行车的地方,苏萌才在一棵树下站定,她长出一口气,转身就没头没脑的对着跟过来的王言抡王八拳。
“谁让你亲我的?流氓,混蛋。那么多人看着呢,这要是有熟人,你说我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
王言抓住她的两只手,而后拦住她的肩膀:“咱们光明正大搞对象,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苏萌被控制住,象征性的挣扎了两下,就停住了动作:“谁答应跟你搞对象了?再说了,就算是搞对象了,也不能光天化日的耍流氓吧?”
“你喜欢我,我喜欢你,亲个嘴怎么就耍流氓了?我这是让你不要有那么多的顾虑,有我迈出第一步。要不然遮遮掩掩的,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在一起?黄花菜早都凉了。你说认识的时间短,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你看看人家那些媒人介绍的,不都是之后慢慢熟悉的么,就像你爸妈他们,不是也挺恩爱?你要相信自己的感觉。”
苏萌没有骨头似的任由王言搂着:“你不是骗我的吧?程建军可说了,你以前混账事儿干的特别多。”
“说我跟人命有关系,还说我调戏小姑娘,把人家肚子搞大了?”王言摇头笑道:“要真是那样,我怎么还能跟这搂着你甜甜蜜蜜?早都抓起来毙了。这小子就是看你跟我走的近,想让你烦我,他好有可乘之机。就是不爱搭理他,要不然就他那样的,一天我能打他八遍。”
“你不许跟人打架,都二十三了,还跟人动手,多丢人呐?还有啊,以后你可不能在那么大手大脚,得攒钱知道吗?”
“吆,不是不跟我搞对象吗,这就管上了?”
“烦人……”苏萌又不好意思了,使劲的挣开怀抱,往旁边儿挪了两步,保持距离。
王言也没在意:“走吧,这都中午了,咱们找地方吃点儿好的。”
“我刚说什么了?让你别大手大脚,攒点儿钱。外面吃一顿饭又花钱又要票,你一个月就二十六,您老都已经天天吃土豆了,还花呢?今天就算了吧,什么时候不能吃啊?等下个月我发工资了,到时候我请你吃。”
王言笑了笑,开了自行车的锁,骑上车大长腿支着地:“走吧,咱们吃烤鸭去。我还真能一点儿钱都不存啊?今天咱们俩属于正式在一起了,得庆祝庆祝。以后啊,你想让我掏钱我都没有。快点儿,天这么热,别磨磨蹭蹭的。我跟你说,你就是不去,今天这烤鸭也必须得吃上。”
“败家子。我可跟你说,你要是这样,我奶奶,我爸妈他们绝对不会同意咱们俩在一起。”苏萌翻了个大白眼,但还是从小包里拿出两块钱塞到王言兜里:“我就剩这两块了,少花点儿是点儿。”
说完话,她坐到后座,自然的扶着王言,也不脸红了。因为更让人羞赧的事已经发生,这些小动作就显得微不足道。
苏萌其实还凑合的,是个正常的女人,好面子、小虚荣等等都是正常人该有的毛病,就是叫她的‘自我’给毁了,导致有些时候,她不是那么正常,毛病有些大。
“吃烤鸭去喽。”
王言吆喝了一声,带着苏萌离开天坛,拐到了天桥南大街,蹬了没多远便到了前门大街的全聚德……
刚愉快确定一起搞对象,当然不可能那么早回去,在外面压压马路,正经的深入交流以增进双方了解,晚上又去饭馆吃了一顿好的,这才在五点多的时候回了家。
还是在小卖部的拐角那里,苏萌先下了车,拉着王言的手:“我今天特高兴,先回了啊,我奶奶他们估计正担心呢,明儿见。早上七点啊,你可别忘了。”
总有很多的巧合、意外,就像码字民工安排好的一般突如其来。
苏萌才说过话,转身刚要走,就看了王言身后的不远处,她愣了一下,然后松开王言的手,转身小跑着离开。
王言回身看了一下,正看到在后边的不远处,韩春明呆呆的站在那里。
这是总要面对的,王言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对着他招手:“春明啊,不是说让涛子送你回来吗?怎么自己走回来的?”
站在他的视角,他确实‘不知道’。因为在过去的一个多月,他一直都在上班,就是偶尔休息,也多是出去,或者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呆着,他没见过韩春明跟苏萌一起。而他跟韩春明之间,也从来没说过苏萌的事,所以他不知道韩春明喜欢苏萌。所以说,他是‘无辜’的……
尽管他实际上知道,这么做早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不讲究,但那又有什么关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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