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走了,还不能说人家一句重话。她直起身来,正要和福寿一起到镇上雇一辆骡车,却听到外面响起了马蹄声。
“苏公子来了。”吕妈妈站直身子。看了容韫和一眼,转身向院门外望去。这段时间,她对这马蹄声太熟悉了,绝对错不了。
福寿也机灵。见容韫和置若罔闻地又蹲到了花前,他连忙道:“我去看看。”话声刚落,院门外就进来了一个人,却不是傅衡,而是那个车夫马雷。这马雷四十多岁年纪。也跟随傅衡上过战场。不过在容韫和看来,比起上战场杀敌,他更适合去当谈判专家。此人的能说会道,在劝她上车的那个雨天,她实在体会很深。
马雷一进院子,就抱拳向容韫和行了个礼,道:“容姑娘,我家公子今日脱不开身,命我带了一首诗来给你,并送容姑娘去群芳园交花。”
“诗?”吕妈妈极为惊异。转过头来深深地看了容韫和一眼,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来,点头道:“嗯,你只管把诗交给她。”
容韫和一看吕妈妈这表情,顿时哭笑不得。莫不是吕妈妈怀疑傅衡给她写情诗不成?真是不知怎么说这位奶娘好。不用猜,她就知道傅衡写的十有八九是兰花诗。那家伙怕她写不出好诗来,在赏花会上丢了脸,所以自命不凡地要帮她写诗。多半如此。
哼,自以为是岂不知她虽然写不出诗,但背诗她还是会的。李白啥的也写过些兰花诗,那些诗人现在都还没出世,借几首来用用她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人家大诗仙,总比傅衡这个四肢发达的家伙强吧?实在没有。她家还有一个小才子容辉和呢,念了这么久的书,好歹能胡诌上两句来吧?用得着他一个外人,咸吃萝卜淡操心么?
容韫和一想起那天傅衡利用她来打击李綦,心里气就不打一处来,怨念极深。
看马雷把一张叠起来的纸递过来。容韫和本想让福寿直接念出来算了。但转念一想,还是不要吧。如果那家伙真写什么乱七八糟的诗,念出来岂不丢人?
接过那张纸,在吕妈妈和福寿的注视下,容韫和展开来一看,映入眼帘的首先是傅衡那龙飞凤舞的字。这些字遒劲刚毅,张扬豪放,跟傅衡的个性倒十分相像。容韫和又对这字腹诽了一把,这才定睛看去,只见那纸上写着:“兰为王者香,芬馥清风里。从来岩穴姿,不竞繁花美。”
呃,好吧。细细一品这首诗,容韫和不得不承认它也不比大诗仙的差。反之倒有一种凌然霸气,却不是那些文人能写得出来的。
容韫和见福寿脖子伸得老长,要不是吕妈妈用眼瞪着他,估计他已经凑过来看写的什么了。她又好气又好笑,伸手就把那纸塞进福寿手里,转头对马雷道:“诗写得还不错,这儿还有一盆木兰花,你让他一并写了,明天来的时候带给我。现在你送我们去群芳园吧。”说完,指着那两盆花道:“就是这两盆,帮我把它们搬到车上去。”
她忽然想明白了。这傅衡利用她来打击李綦,她再气又如何?反正已经利用过了。傅衡现在把车给她用,只不过是在付她酬劳便了。她要是不坐,岂不是很吃亏?想通这些,她干脆使唤上了马雷。反正马雷也是为虎作伥、替主还债,不使唤他实在没天理。
“……是。”马雷很郁闷地弯下腰去搬花。他倒不是介意做些体力活,他既是苏府的下人,被这容姑娘使唤使唤,实在没什么关系。他只是在心里为他家少爷不值。他可是知道的,少爷为了那盆兰花,想了好几天,写了不下十几首诗,好不容易挑出一首自己觉得满意的,让自己送上门来,可谓是费尽了心思。却不想这容姑娘只扫了一眼,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不错”,就把纸扔给了那个小子。不但没有把少爷的诗珍藏起来,还连声“谢谢”都没有。他家少爷好歹也是英俊潇洒、文武双全的好吧?怎么到这位姑娘眼里咋就这么不受待见?
容韫和不置可否,见马雷把花都搬上了车,回过头来问福寿:“你还一起去不?”
“去,去。”福寿一听,也不征求吕妈妈的意见,飞快地爬上了车。
轻车熟路,容韫和一行很快到了群芳园。容韫和和马雷各捧了一盆花进了群芳园,只见门厅里人很多,比报名那天更为热闹。而且那些要交的花都要细细看过,再把各种特征一一登记起来,让交花的速度变得极慢。容韫和蹙了蹙眉,只得耐着性子等着。好在像薛五娘和葛公子的人都没有出现,交花的人都还算斯文有礼。互相攀谈着、称赞着对方的花,倒是井然有序。
但容韫和这两盆花太过耀眼,有人转眼看到这两盆花,顿时惊呼起来,结果引来了大家的目光,一会儿功夫围上了一圈人。其中不乏对兰花有所认识的,指着那盆兰花争执起来,有的说是“大荷”,有的说是“偏荷”,还有的说是“绿云”,各抒已见,互不相让。而更多的人则看着那盆紫玉兰,惊叹不已。有人甚至想伸出手来摸一摸,看看这花是不是真的。
大家也只是看看,又没有什么不轨行为,容韫和虽然不高兴被人这样围着,但这本来就是赏花会,有花来了被人赏,是很正常的现象,她实在不好说什么,心里只得干着急。
“怎么回事?”一声威严的声音响起,让人们都心里一凛。大家赶紧转过头去,却见一身材高大的年轻男子,威风凛凛地站在那里,漆黑的星眸猛地一瞪,大家顿时感觉有一股寒气从心底里冒上来。“该干嘛干嘛去,围在这里成何体统?”来人正是傅衡,他见这些人还愣在那里,眉毛一皱,又冷冷地说了一句话。
“是是是,这就走,这就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