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赴死大概便是因为那份凛然的信任……
并没有因为花脸猫习惯性地开玩笑而说什么,鹿鸣铮说:“我长话短说,因为小鬼子就给了咱们三分钟的时间,我给兄弟们讲个笑话吧,刚才你们都问我在笑什么。刚才对面那个小鬼子和我对骂了几句,我问他,他是不是从来没想过会被关进自己人的监狱,他倒好,他说就算他被自己人关了,他也不会死,死的只有我们这些人,对,他骂我们是支那猪,就算咱们干掉了他们那么多人,让他……他叫坂垣平八郎吧,让坂垣平八郎变成孤家寡人,可毕竟我们任务失败了……”
所有的兄弟都在静静地听鹿鸣铮说,他们知道坂垣平八郎说的没有错,他们的任务确实失败了,而且他们会死坂垣平八郎之前。
看到兄弟们一张张异常严肃的面孔,鹿鸣铮笑着说:“后来我笑得差点岔气了,你们知道为什么吗?坂垣平八郎这个王八蛋把我气得够呛,他正在得意洋洋地会所,他不会死,死得只有我们的时候,那个小鬼子军官忽然带着两个兵进来了,说要带他去刑场枪毙!”
兄弟们忽然看看,忽然爆发出声音巨大的哄笑,笑声实在太大了,既有真正的笑意在里面,也有报复的快感,以及试图想用爆笑的方式驱赶对死亡的恐惧。
羌羌这些兄弟的笑声实在是太大了,听得小林隆一这些在外面的日军官兵不由地频频皱眉,似乎觉得他们都疯了。
小林隆一下意识地看了看手表,似乎觉得应该带鹿鸣铮这些中国老兵去刑场了,不过从未见过中国士兵是怎么样去刑场的他,还是想见识一下,面对死亡的时候,这些中国老兵会是一种什么反应。
摆摆手,意识兄弟们把笑声压一压,鹿鸣铮接着说:“还有更可笑的。这****的坂垣平八郎平时硬得像块石头,我以为是个铁打的好汉呢,结果呢,外面这个鬼子头刚说带他去刑场,他马上就哭爹喊娘地嚷嚷开了,说什么不应该当着咱们的面枪毙他。有句话说的好,会说的不如会听的,他真是这么想的吗?娘的,我看就是怕。你们猜外面那个鬼子头跟他说的什么?外面的鬼子头跟那个坂垣平八郎说,你要是真想有点尊严,就别这样……那个坂垣平八郎这才老老实实地出去。”
“怂货一个。”羌羌听了哈哈大笑。
“蛋都是软塌塌的,奶奶的。”******也跟着笑。
于是兄弟们笑得声音更大,笑得也更畅快了。
等到兄弟们笑够了,回头看见小林隆一又一次地看手表,鹿鸣铮说:“兄弟们,咱们时间不多了,我就不废话了。刚才说这件事,一个方面是因为咱们兄弟就要和阎王老子喝酒了,临走之前乐呵乐呵,另一方面,我给兄弟们提个醒,咱不能像坂垣平八郎那个王八蛋一样,临死了变成一个软蛋熊包,让这些小鬼子看咱们的笑话。说起来,咱们都是枪林弹雨里闯过来的,生生死死见了不少,能活到今天,都站在这里的,任谁都起码砍过五六个小鬼子的脑袋,都是杀够本的兄弟,”
******这些兄弟互相看看,脸色都露出了悲壮的神色……
没有一个人说话,但每个人都在用鼓励,骄傲的目光环顾了身边的兄弟,他们在用目光告诉自己的兄弟,他为自己骄傲,为身边这些兄弟骄傲。他们是铁骨铮铮的中国老兵,他们曾一次次手刃侵略者,他们即便在死的时候也敢拍着胸脯说,他们没有对不起列祖列宗。
挺了挺腰板,鹿鸣铮示意门外的小林隆一开门。鹿鸣铮凛然地对兄弟们说:“咱们中国军爷活着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撒泡尿就是一条河,咱们中国军爷就算了倒下了,那也是一座山,一道岭。”
不屑地看着门外的小林隆一这些日军官兵,倮倮说:“咱们中国军爷就算倒下了,家伙也是硬梆梆的,也比小鬼子个头高。”
于是肆无忌惮的笑声再次响起,在哄笑声中,一名日军士兵打开监狱牢门。
“我走第一个。”鹿鸣铮走在最前面,他回头看看自己这班兄弟说:“在我们北平啊,我小时候最喜欢去看砍头,看砍头主要看什么呢,不是看人头落地,鲜血飞溅,看的是,被砍头的人是不是爷们。不是爷们,没到砍头的法场,他就瘫软成了一团泥,都提溜不起来,要是真爷们,把得仰首阔步朝法场走,不仅要仰首阔步,还得把脚镣趟起来。什么叫趟起来,就像唱京剧的那样,迈着大大的方步,把脚镣都带起来,不能在地上拖着走,这叫真爷们!可惜小鬼子太抠门,连脚镣都不给咱们预备。得嘞,小爷我给兄弟们带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