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夫人,我们毕竟是同乡,总要互相帮忙不是?洛家这样的好处,总要落到我们手里才是。若是洛家不情愿,你便将益儿带到洛家与洛小姐会个面,来个生米成熟饭!到时候益儿有了出息,还能帮衬你们家指挥使一把。你还不知道呢,朝廷最重的就是科举出来的文官,至于武官,就算品级高也不算什么……”
宁婉实在要气倒了,便叫侍女,“你们替我打她两个嘴巴子,再教训她,如果还敢如此乱说,坏人闺誉,我见一次打一次!”也不理后面小杨太太的哭喊,进了庵里。
却见洛嫣怔怔地坐在屋内,便知聪明如她恐怕早对小杨太太的心思有所体察,自己和丁有福虽然避开,但她哪里又没有知觉?因此就上前道:“你别理那些蠢人,癞□□还想吃天鹅肉呢,犯不上为了他们生气。”
洛嫣就垂泪道:“我不是和她生气,只是我想着,我从生下来就累得家里出事,哥哥又为了我吃尽苦头,后来总算回了京,依旧是个祸患。如今家里要为议亲,我只怕……宁姐姐,我小时候见自己长得美十分得意,现在才知道无怪人都说红颜祸水,倒恨不得自己长得平常些。”
也无怪洛嫣这样想,宁婉也曾因为自己的美貌伤过神,但是现在她却想通了,因此就笑着劝导,“我们长得好正是老天爷的垂青,原本就应该得意的。你如今才多大,竟以为自己看透了世情?其实等你嫁到了如意郎君,便知道为何还有一句女为悦已者容了。”
洛嫣便忍不住红了脸,“宁姐姐就是这样的吧。”
“不错啊,”宁婉就笑,又道:“也不只全为了别人打扮,我每每对了镜子看到自己貌美如花,心里也开心呢!”
一句话将洛嫣说得愁也没了,吃吃笑着道:“我们晚上还泡汤泉吧,我觉得身上比之前滑腻了呢。”
及两人回了洛家,卫夫人见了面便说:“你们气色可真好,无怪都说观音庵那边山灵水秀,可见是真养人的。”
宁婉与洛嫣闭口不谈小杨太太、丁有福,只道:“云真法师六十几岁了,虽然头发全白了,可是脸竟有如少女般美貌。”又说起法事之盛大、讲经之精辟、素斋之出色、汤泉之舒适等等。
卫夫人听了再三羡慕,“你们可真有福气,投了云真法师的缘法。”却也安下心来,笑道:“如今嫣儿也不必再躲出去了,这些日子我让人给你多做了几身衣裳,过年出门时穿。卢兄弟、弟妹还有宝珠的衣裳也都裁了几套送过去了。”
宁婉赶紧起身谢了,“多谢嫂子惦记。”
卫夫人就又提起,“钟老夫人托了人几番来向我求情,要来上门陪礼,还说接了宝珠回去一定当女儿一样养着的,再不敢责骂打人了。”
宁婉听了“当女儿一样”的话就想起了小杨太太,不以为然地说:“钟家老夫人不是善人,她不过是因为不想和离送回嫁妆才反悔了。不过按律只凭她打伤了宝珠一项,怎么也轮不到钟家写休书,若是再惹恼了我,义绝也不是不成的。”
卢家的事卫夫人自然不好多管,便只是劝道:“宝珠毕竟已经嫁了,还是劝合不劝分吧。”
宁婉就道:“我明白嫂子的好意。只是钟家的确是个火坑,现在他们答应不再责骂打人,也不过因着眼前的局面,并非真心悔过。且我们寻常军户人家,倒也不要那些贞静守节的虚名,把日子过好才是真的。”
卫夫人从小受到家里的教导并不是这样的,但她竟无语反驳,因此就笑道:“卢兄弟和弟妹都是这样爽快直接的性子。”
一语未毕,便有下人过来,“钟老夫人和钟主事求见卢夫人。”
宁婉并不赞同卫夫人的想法,但她却有些不好意思,“自我们住了进来,竟给嫂子带来许多麻烦,先是杨田氏,现在又有钟家,真让人过意不去。”
卫夫人就道:“弟妹这是哪里的话?”
洛嫣便轻声道:“嫂子,家里有个婆子被杨田氏收买了,将我们去观音庵的消息传了出去,杨田氏还在那里堵着我们说话。”
卫夫人治家一向严谨,听了这样的事只觉得面上无光,反向宁婉道:“弟妹也不要笑我没有打点好家事。”
洛嫣赶紧拦道:“此事原是我的的疏忽,也交给我来办吧。”
宁婉也说:“这本算不了什么,谁家都难免出这样的事,况且杨田氏不过一个小丑而已。嫂子莫要放在心上,将那婆子找出来赶走就是。我倒要先去见见钟家人。”说着让人带到厅堂里。
时隔不久,钟老太太再没有先前的嚣张,见了宁婉便赶着上前陪笑道:“亲家夫人,是我猪油蒙了心竟打了儿媳妇,还在夫人面前胡言乱语。如今夫人只管打我骂我,只求让我们把宝珠接回去吧!”又向儿子说:“你赶紧给嫂子磕个头认错,长嫂为母,也是应该的。”钟主事果然就跪下磕了头。
宁婉虽猜到钟家后悔了,但还是没有想到钟家人竟能如此低三下四,倒小小地吃了一惊,只是她一向最看不起钟家这样的,更嫌弃钟主事四十多岁的人了还赶着叫自己嫂子,就急忙躲开道:“我可受不起这样的大礼!你们回去将宝珠的嫁妆都好好地封起来,待她哥哥有了空闲我们过去拉嫁妆,再顺便把和离书带回来。你们可记住,少一根针我也不能轻饶的!”
这番话宁婉不是第一次对钟家人说,不想也不知他们今日怎么了,一听到竟吓得面无人色,钟老夫人便扑通一声也跪下了,涕泪交加地道:“卢夫人,还求你宽宏大量,饶了我们一回吧,我们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