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得额角青筋直冒,但还是忍不住想继续听下去,“还有呢?除了这些就没有其他的吗?”
“其他的?”男子一愣,然后眸子里漾开更为温柔的光芒,仿佛春日午间的阳光,轻飘飘的洒在湖面上,“当然有啊,皇姐每次回来,说的话题都是你,她曾说,你这人很敏感,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和惊弓之鸟一样,所以特别不禁逗。”
“......”我心里涌上一层无奈的情绪,还说我闷骚,顾渡尘那家伙也是吧,在我面前端得温婉贤淑,回家了就本性毕露。现在离渡尘去世已经有几个月了,我悄悄看向车内的后视镜,镜子里男人的眉宇间并没有悲伤,我踟蹰了一下,最后还是说出来:“渡尘的埋葬之地在哪里?我想去祭拜一下。”
埋葬?男人的表情一滞,双眼有些茫然,须臾之后,他依旧茫然的问:“什么埋葬之地?”
我听着奇怪,难道他并不知道顾渡尘已经死了?我道:“顾渡尘的啊!她在几月前,为了救我去世了。”
‘咔’车子突然间停下来,因为惯性,我和男人的身体都往前面撞去,我眼疾手快抓住了旁边的扶手,但男人却一头撞到了方向盘。
“死了?死了......死了......”男人的面目很惶恐,他瞪大眼睛,双手握拳狠狠砸了一下旁边的窗户,然后整个人沉浸在一股极为悲伤的情绪中,他垂下头低喃着:“是啊,皇姐已经死了,她已经不在了,我怎么忘了呢。”男人的脸垮下来,嘴唇再也保持不了那抹弧度,他无力地笑了笑。
我被这一系列情况弄得一头雾水,听见男人的话,只感觉耳边突然炸开一道闷雷,是了,顾渡尘的记忆会在除了我以外的所有人的脑海中缓缓消失,这个世界上,最后只有我能记得她。
我想到这,有些悲悯地望着前面伏在方向盘上呜咽的男人,我其实配不上悲悯这个词,因为顾渡尘本就是因为我才选择这条路。
“对不起。”我不忍地别开视线,用力握了握发颤的双手,我到现在才明白自己的词汇是多么贫乏,我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
“没,没事,皇姐死了,她选择救你,自然有她的理由。”男人擦了擦脸,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然后他温和的笑了笑,重新带上墨镜,发动车子。
“皇子大人,您...您最近的记忆有变化吗?”我问。心里却已经知道答案。
“什么记忆?阿,对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他突然扭过头,狰狞的看着我,“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皇子现在哪还有半分温文尔雅的样子,他就像个脱掉伪装的恶魔,只等着你放松警惕扑上来狠狠咬断你的脖子。
我被他的眼神看的全身一悚,“知道...什么?”
“记忆,我关于皇姐的记忆,好些没有了啊,我不知道这正不正常,但明明我之前,都记得清清楚楚的。”他的眼眶红得发紫,俊逸的面庞扭曲得不成样子,“你告诉我,到底要怎么办?”
我避开他的视线,“我不知道,没有办法的......”我垂眸盯着自己的手,不敢看他。
对面一下子陷入寂静。
“最后,会全都没有吗?”男人眯起眼睛,脸颊肌肉抽搐了两下,艰涩道。
“嗯。”
“那你呢?你是例外吗?”
“不是,我也会忘记...”我缓缓阖上眼,轻轻叹了一口气。
“......”
“呵,也好...”男人狭长的睫毛濡上了薄薄一层晶莹,仿佛晨曦中鲜草上沾着的露珠,“一了百了。”
“肖小姐,父皇这次叫你去,大抵还是要问你要市面上动力源的配方,现在是特殊时期,和父皇对着干,没有好处。”
“我明白,谢谢你。”我睁开眼,面脸复杂的看了他一眼,轻声道。
“嗯”
十几分钟后,车子抵达整个神龙国的中心---一栋高耸入云的建筑门前。
建筑全身都是用半透明的材料制作的,看起来就像一面巨大的镜子,天空上的白云浮动,在建筑表面留下一闪而过的影子。
两队身穿黑色警卫服的人迅速把我们包围起来,为首的警卫长看到车子里坐的人后,沉静的目光中闪过一抹诧异,他道:“请出示准入证。”
男人从车前的卡槽里拿出一张递到警卫长面前,警卫长拿过卡片,在手腕上的全息表上刷了一下,然后弯下腰,恭敬地把卡还回来,“皇子大人,请进。”